人能受得住的?” 裴源行唇色微微有些发白,只觉得心口酸涩闷胀得厉害。 跪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不好受,那跪在祠堂的青石砖地面呢? 他没法不想起前世。 是他,罚了云初跪祠堂;是他,要云初在祠堂跪足两个时辰。 祠堂的青石砖地面,不也是又硬又冷吗? 他是个男人,身强力壮且腿脚完好,跪了三个时辰后尚且感到腿脚发麻,更何况前世那会儿,云初的腿上还带着伤。 其中的苦楚,不言而喻。 跟云初当初的遭遇相比,他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脸觉得委屈、觉得不公? 裴源行一夜无眠。 倒不是趴在床榻睡不好,这些日子来,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洗漱完从净房出来,视线掠过空荡荡的罗帐,裴源行眉梢微动,大步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了匣盖,将放在匣子里的吉祥结取了出来。 他低垂着头,视线停留在吉祥结上。 吉祥结编织得甚是精巧,显见得当初编结它的那个人是花了些心思的。 也不知是想起了前世的种种,还是空无一人的屋子让他莫名地不习惯,他突然就觉着闷得慌,心口像被堵住了一般透不过气来。 裴源行下意识地握紧了掌心里的吉祥结,转身出了屋子。 守在外头的小厮风清见他一副行色匆忙的样子,赶忙跟了上去:“世子爷,你还伤着,怎么就起来了?” 裴源行充耳不闻,脚步未停地继续朝前走。 “世子爷,您这是去哪?”风清脑子里灵光一闪,“您该不会是要去看望少夫人吧?” 昨日侯爷罚世子的时候,世子硬是没肯说是少夫人提的和离。 他大约是怕侯爷把气出在少夫人身上吧。毕竟如今外头都在传侯府恩将仇报,侯爷那么要面子的人,定是要罚个谁来出出气。 裴源行身形一顿,幽深的眼眸对上风清的眼睛:“你知道她住哪儿?” 风清摇了摇头:“小的不知道。” 裴源行脸色微沉地收回目光。 既然不知道,又在这里瞎嚷嚷些什么! 风清自认察觉到了主子的心事,忙又跟上说了句:“小的虽不知道少夫人眼下住在哪儿,但月朗定是知道的。” 裴源行仍快步走着,身子却僵硬了一瞬。 “小的听月朗说,他在李记烧鸡店看到青竹在那里买吃食。世子爷您也知道月朗那小子的,他就是个闷葫芦,心里明明是心悦人家青竹的,可每回见着青竹,总是话还未说上一句,就涨红了脸,顶没出息的样儿!” 裴源行轻咳了两声,面上露出几分不耐。 风清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话太多,惹得主子不耐烦了,忙正了正脸色,继续道:“月朗他好不容易见到青竹一面,心里乐开了花,就悄悄跟在青竹后头,远远瞧见青竹进了一栋宅子里,想着她眼下定是已经有了落脚之处,这才觉着放心了。” 风清忍不住埋怨道,“月朗但凡长着一张会说话的嘴,这会儿早把青竹娶回来当老婆了,每日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过日子,多好!” 裴源行掀起眼皮,冷冷地剜了他一眼:“你嘴那么会说,也不见你有老婆孩子热炕头!” 风清摸了摸鼻子,愣愣地摇了摇头没敢接话。 世子爷这是恼了? 难不成世子爷气他整日不好好当差,光会议论些八卦消息? 风清垂头耷脑地跟在后头,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了。 须臾,裴源行的声音在近旁响起:“你别跟着了。” 风清“哦”了声欲要退下。 “等等!” 风清动作一顿,垂手立在一侧:“世子爷?” 裴源行抬手按了按眉心:“去把月朗叫去我书房,我有话要问他。” 风清应了一声是退下了。 月朗依着主子的吩咐,径直去了居仁斋。 世子爷坐在案桌前,把玩着手里的吉祥结。 月朗半垂着脑袋,等了许久都不见主子发话。 他偷偷瞄了眼面色凝重的世子爷,心中的忐忑更甚。 屋里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静默半晌,才听得裴源行开口问道:“你昨日见着青竹了?” 月朗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世子爷,怔忪了一下才回道:“回世子爷的话,小的昨日的确见着青竹姑娘了。” 裴源行抿紧了唇,漆黑的瞳孔里有瞬间的松动,转瞬即逝。 他微阖着眼,指尖摩挲着捏着掌心里的吉祥结:“她……她们过得可还好?” 月朗挠了挠头皮:“过得还好吧。” 他是个老实的, 主子问什么,他绝不敢隐瞒半句,于是想了想忙又补充道, “小的也不清楚, 只是昨日遇到青竹姑娘, 见她笑容明媚,想来她们的日子应该能过得去。” 也怪他胆儿小, 昨日原该上前问几句的。 主仆三人孤零零地住在一栋宅子里, 无依无靠的,指不定日子过得有多艰难呢。 他眉头紧锁着,脸上的担忧神色尽数落入裴源行的眼中。 裴源行站起身, 道:“你跟我出一趟门!” 月朗乖乖地低垂着头, 跟在他后头出了书房。 守在书房门外的风清见主子是要出门的意思, 习惯使然, 忙跟了上去。 裴源行脚步一顿,半眯着眼看向走在后面的风清。 风清在他的注视下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世子爷这气还没消哪? 裴源行沉声道:“你留在府里!” 风清留在原地, 讪讪地抓了抓耳朵。 世子爷是不是见到他就心烦, 觉得他嘴碎太聒噪, 不耐烦带着他一道出门办事? 哎呀呀,真是冤死他了, 下回便是打断他的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