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难怪了。依我看来,少夫人您本就有点体虚,先前已喝了不少性寒的汤药,后来也不曾好好调养过,今日又一时情绪波动过度,所以才会晕了过去。我已帮您又配了些补血养身的药,你身边的丫鬟已照着我给的药方子替您抓药去了,待今日回去后,少夫人定要好生喝药,莫要再疏忽了。” 云初瞳孔微微收敛,奇道:“倪大夫,先前你为我配的那些补药,不是为了让我易于怀上的药么?” 倪大夫笑了笑,道:“不瞒少夫人,我本也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之前少夫人曾喝下了不少凉药,那凉药药性凶猛,少夫人的身子怕是一时半会儿不易怀上孩子。裴世子跟我说,少夫人因着那凉药的缘故身子受了损,若是没调养好就生养孩子,对少夫人的身子不好,以后年纪大了怕是要吃苦头,子嗣之事且看看缘分再说吧,眼下先把少夫人的身子养好才是顶要紧的。” 闻言,云初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 那日裴源行因玉竹倒了那碗汤药而动了怒,她本就起了和离的念头,索性就跟他提了和离,那会儿她还跟他说,她不想喝药,不愿为他诞下子嗣。 难怪那时候他听了,即刻红了双眼。 她还记得他问她—— 你以为我让你喝补药,是为了让你给我生孩子? 原来是她错怪了他。 倪大夫温声劝道:“往后少夫人可不能再这般任性了,药虽苦,却于身子有益,自己的身子总是最重要的,还望少夫人能每日按时喝药,好好将养着身子,待过了一段时日后,少夫人的身子便能大好了。” 云初垂下头,只觉得内心愧疚。 倪大夫都是为了她好,先前她却因着误会裴源行的缘故,将那一碗碗汤药尽数倒掉。 她抬眸看着倪大夫,点头回道:“倪大夫放心,往后我定会好生喝药的。” 屋门半阖着,屋里头两个人说的话顺着门缝,刚好让站在门外驻足不前的裴源行听见。 裴源行不自觉地弯了一下唇角,一贯狠厉冷酷的眸子里染上了些许温柔缱绻。 果然还是得让倪大夫出马劝上几句才管用,初儿总算是听话了一回,愿意好好喝药调养身子了。 他抬手抚上门板,欲要推门进屋,便听得云初淡淡地道:“倪大夫,往后还请不要再叫我少夫人了,我早已不是北定侯府的少夫人了。” 倪大夫深感诧异,不由得问道:“这……?” “我跟世子爷已经和离了。” 倪大夫忙给云初道歉:“是我糊涂了……” 余下的话语还未来得及说出口,裴源行已推门进了屋。 倪大夫看了看云初,勉强笑了笑,退下了。 她阖上屋门,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看裴世子的样子,他分明是很在意少夫人的,既然如此,他们又怎会走到和离这一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是个医者,却只能替人治身上的病,医不了心。 留在屋里的两人默默无语。 云初觉得心中矛盾,一面羞愧自己不该在汤药的事上如此看低裴源行,另一面,却还因姐姐的事对他生怨。 裴源行静默了半晌,忽而开口道:“天色已晚,等青竹抓药回来,我送你们回去。” 两人坐着马车,一路无话地回了年家胡同。 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胡同口,云初起身,掀帘欲要走下马车,裴源行神色一黯,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只一瞬,便又悄无声息地收回了手。 青竹扶着云初下了马车。 宅子前,青竹上前几步,抬手叩了两下门上的铜环,跟过来的裴源行终是忍不住,垂眸凝视着云初,一贯清冷的嗓音多了些温沉低哑:“你回去后,定要好生喝药。” 云初睫羽轻颤了一下,柔声应道:“我会的。”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 她挺秀的细眉依然紧锁着。 他知道,她还在担忧着她姐姐的事。 正踌躇着是否该告诉云初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留在宅子里的玉竹已隔着门板问了句:“门外是何人?” 青竹扬声回道:“玉竹,是二姑娘回来了。” 玉竹打开了门,云初刚要进去,裴源行喊住了她。 “云初!” 云初回过头来望着他。 裴源行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递了过去。 见云初愣愣地睁大了眼睛没反应,他握住了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那包东西塞到了她的手心里。 云初垂下眼帘看着掌心,不确定那是什么东西。 抬起眸子看向裴源行时,他已转身离开了。 云初径直回了屋里,坐在了临床的炕上,她略一思索,终是将那包东西放在炕桌上,打开了包纸。 里面是一整包的蜜饯。 她低头看着蜜饯, 蜜饯红润透亮,看着分外诱人,还未放入嘴里, 便已觉得酸甜可口。 裴源行也不会随身带着蜜饯这种东西, 大概是她睡着的时候他跑出去买的。 心底顷刻间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 像是酸楚,亦有些苦涩。 她不愿再去多想什么, 白皙的指尖捻起一块蜜枣放入了口中。 嘴里分明是甜丝丝的, 眼底却泛出了些许潮意,她忍了又忍,眼泪终是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青竹捧着热水进屋的时候, 就见自家主子正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 她自八岁起便在云初身边服侍了, 深知云初素来性子坚强, 便是心里再苦、遇到再难过的事, 也不落泪,只会咬牙强撑着熬过难关。 此次卢家闹出的动静不小, 偏生大姑奶奶又刚好怀着身孕, 且现下情形不容乐观, 二姑娘定是替大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