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哪能护得住璇姐儿?还是要等璇姐儿出事了,一定要等到她告御状闹到圣上跟前才作算。他们怕我真的把事情闹大,只得同意我将璇姐儿一道带走。”云婉说完,语气已是怅然。 云初知道姐姐虽叙述得平淡,但那日她一个人和公婆对峙的时候,想必也是惊心动魄的。她想说点什么安慰姐姐,却又觉得任何安慰都太过苍白,只能紧紧握住云婉的手,低低地喊了一声“姐姐”。 会越来越好的,她想。 璇姐儿的长相本就随了她母亲,又漂亮又爱笑,莫说是云初了,便是青竹和青儿她们,见了她也是欢喜得很,总忍不住想要逗逗她,每日都抢着要抱抱璇姐儿,便是璇姐儿困了打瞌睡了,她们也不舍得放她下来抱回屋里睡去。 云婉自从住进了年家胡同后,也不愿闲着,每日帮着云初打理香料铺的生意,得空了,还会给香料铺里的香露、锥香、盘香,香丸用的香瓶、香盒,香筒描描花样子,客户买了都说,香露好闻,香瓶好看。 这日,裴源行跟着青儿一道进来的时候,云初正抱着璇姐儿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在逗孩子玩耍。 璇姐儿见来了生人,小手指还含在嘴里,从拨浪鼓上收回目光,一双葡萄似的眸子就这么定定看着他,满眼的好奇。 裴源行眼皮一跳,忽而想起那回在韩府,他在那里遇到了韩子瑜的侄子,那小子对上他的视线后,吓得赶忙别过脸去不再看他,任凭韩子瑜怎么逗他哄他,都没心思再吃一口摆在桌上的糕点了。 韩子瑜当时还埋怨他,说他的眼神太可怕,惊到孩子了。 韩子瑜的侄子是个男孩儿,又比璇姐儿年长了好几岁,见到他尚且还会害怕,璇姐儿更不知该如何畏惧他了。他眼神一向犀利惯了,这会儿指不定已经吓到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婴了。 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才勉强将眼神放柔了些许。 他轻轻地坐在了云初旁边的石凳上,璇姐儿也是古怪得紧,一双圆眼忽闪忽闪地,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落了坐。 裴源行余光瞥见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想扭头与璇姐儿对视,却又怕自己吓着了孩子。 尴尬间,一双胖乎乎的小手伸过来攥住了他的衣袖,嘴里咿咿呀呀地蹦出几个没人能理解的字眼。 裴源行心下一紧,就转过头去,她对上他的视线,竟冲他咧嘴咯咯笑了起来,松开他的衣袖,朝他伸出了小胖胳膊。 毋庸置疑,她要他抱抱她。 饶是在战场上有勇有谋的裴源行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云初以为他没能领会璇姐儿的意思,笑吟吟道:“璇姐儿这是要你抱抱她呢。” 裴源行心里软成一片,手伸出去接过女婴,小心翼翼地抱着璇姐儿,僵硬地护着孩子的后背,生怕摔了她似的。 云初有些不放心,忙在一旁示范他该如何抱孩子才不会摔着璇姐儿。 她手把手教他,两人不可避免地离得近了,近到他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 他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始作俑者却半点没察觉到不对劲,只是耐心地教他该如何抱孩子。 他看着她白皙纤细的颈脖,不由得心想,倘若当初他没有那般愚蠢地作死,是不是那时候她也就不至于太过厌恶他这个人,抗拒他的接近? 兴许他们俩就不会走到和离这一步,假以时日,他们可能还会有个孩子。 一个聪慧又漂亮的女孩儿,跟她的母亲一样,比璇姐儿还要可爱百倍。 云婉描完花样子,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刚好瞧见裴源行正抱着璇姐儿坐在石凳上,云初在一旁低声叮嘱他些什么,璇姐儿倒是心大,分明是 云婉的神情顿时冷了几分:“由着他去, 不用去理会他!” 青竹面露难色,踌躇了一下终是说出了口:“可奴婢瞧见卢公子直挺挺地跪在大门口,他还说, 您若是不见他, 他就待在门外不走了。” 云初的眉头蹙起一个弧度, 扭头看着云婉:“姐姐,这……” 姐姐好不容易才跟卢弘渊和离逃开了他的魔爪, 他怎地又找上门来了? 来了倒也罢了, 还闹起了长跪不起的把戏,是知道姐姐性子温婉便使出这招苦肉计,指望姐姐对他心软么? 云婉冷着一张脸, 连眼皮子都不屑抬一下:“这不是他 圣上合上奏折, 抬眼看着立在面前的裴源行:“可知今日朕为何叫你过来么?” 裴源行垂首回道:“微臣不知。” 圣上将奏折丢在堆成一叠的文书上:“今日有御史在朕面前弹劾你,说你打断了卢敏他儿子的腿。朕问你,可有此事啊?” 裴源行面色分毫不改:“回陛下的话, 的确有过此事。” 竟是一副无半点想要替自己声辩的样子。 圣上的眉头蹙起一个弧度, 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朕记得你一向性子稳重, 凡事都很沉得住气,现如今怎地行事这般冲动?” 他听闻两日前裴源行在卢郎君的膝盖上刺了一剑, 卢郎君被人抬回了卢家, 卢家上上下下皆因此闹得鸡犬不宁。 卢敏家里虽有好些个妻妾,无奈丁家人丁单薄,卢敏一大把年纪了, 统共只养育了这么一个儿子, 自然是宝贝得不得了。 裴源行跟谁起冲突不好, 偏生伤了卢家独苗的腿, 还扬言说改日卢郎君若是再生事,定会弄残他的另一条腿。卢敏舐犊情深, 自己的宝贝儿子此番腿脚受了伤, 受了莫大的委屈, 又怎会轻易放过裴源行? 圣上屈指叩了叩奏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