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茶盏,饮了一口热茶。 太夫人巴巴地遣人叫她过去一趟,都到了屋门口了,却拿有事要忙当藉口不请她进屋。 说到底,不过是太夫人故意想要她听到屋里的那番话罢了。 云初嗤笑了一声。 其实太夫人大可不必如此,她对她和裴源行的婚事早就没了任何期盼。 刚成亲那会儿,她曾对裴源行、对他们之间的这门婚事有过一丝丝的憧憬。 是,嫁入侯府,她的确是高攀了,可又有哪个姑娘嫁人的时候,不盼望着自己能嫁个称心如意的郎君,夫妻俩能感情深厚、白头偕老呢? 何况裴源行长得剑眉星目,仪表堂堂,光是容貌出众,就令人一见倾心。 可新婚之夜,裴源行却丢下她独守空房,眼睁睁地看着天际泛起鱼肚白。 她干等了他一夜。 傻吗? 应该是有点傻的吧。 不过傻归傻,与她而言却有点益处,起码那夜过后,她便想明白了很多事—— 他对她没有半分情意,往后她也不该再奢望他什么。 当初他对她心生愧疚,为着他的缘故令她落下了腿疾,他才不得不娶了她进门,可他心里定然是不情不愿的。 他觉得憋屈,堂堂一位世子,却娶了一个瘸腿的商户之女为妻。 心有不甘,他又怎会有好脸色给她看呢? 昨日玉竹听到太夫人对盈儿姑娘说“你本就和他有婚约”。 那指的便是裴源行吧。 他分明心里也是在乎盈儿姑娘的,如若不然,他也不会放下手里的差事,出了一趟门,亲自将盈儿姑娘接来侯府。 云初忽而就觉得有点庆幸。 幸好她早在新婚那一夜便看透了一切,对裴源行冷了心肠,如今再得知盈儿姑娘原是他的未婚妻,便也不觉得如何伤心了。 至于太夫人说她该主动求休…… 她和裴源行也算是两厢生厌,他固然不待见她,她自己也觉得这个世子夫人她当得甚是无趣。 可是怪她厚颜无耻也好,说她利欲熏心也罢,眼下她还不能被休。若哪日她成了下堂妇,又有谁能护得住沁儿? 只要她还在侯府一日,父亲和邢氏便会再忌惮她一分,不敢不把沁儿的婚事放在心上,否则,姐姐的下场就会是沁儿的下场。 待哪日沁儿嫁得如意郎君,过上称心如意的日子,无需裴源行对她下休书,她就会自清和离。 离开侯府,与侯府再无任何瓜葛! 她垂首盯着茶盏里的茶叶,茶叶几个转悠,渐渐沉到了杯底。 前几日父亲交代她,要她找裴源行解决四弟惹下的祸事。嫁进侯府这些日子来,父亲几番开口要她帮忙,她能帮的,都已自己想法子办妥了。 只是这次四弟犯下的事,远非她花些银两便能了结的。 她熟知父亲的脾性,他并不怕她对此不上心,因为他知道沁儿就是她的软肋。 在压榨她这件事上,父亲和邢氏是一条心的,不然邢氏也不会特意跟她提起,丁家三公子想要娶沁儿进门。 丁家三公子在外名声极坏,绝非沁儿的良配。 她能知道的事儿,父亲和邢氏自然也知道,所以他们有十足的把握,认定她会开口去求了裴源行帮四弟解决此次的麻烦。 她知道裴源行不想见她,假使还有其他法子可想,她也不愿主动凑上去自讨没趣,可她还是得去试探一下他的意思方为稳妥。 她唤来玉竹,带着玉竹去了小厨房。 她挽起袖口,拿起放在砧板上的菜刀。 玉竹吓得上前几步:“少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做宵夜给世子爷吃啊。” “您跟奴婢说您想要做什么吃,奴婢动手便是了。” 哪能让少夫人亲手下厨啊,纵使她们在侯府再被人欺负,使唤不了小厨房里的厨子们,那也该由她来做宵夜,哪有让主子动手的道理! 云初莞尔:“好玉竹,我的厨艺你还不放心吗?何况是给世子爷吃的宵夜,我偶尔亲自下下厨也是应该的。” 既是要开口求他帮忙,表面该做的功夫也不能一点不做。 平日里他鲜少留下来跟她一道用饭,两人又交谈甚少,嫁入侯府近三个月,她竟不知他能否吃辣,是否嗜甜,更不知他有什么忌口的。 云初亲手熬了一锅鸡丝笋丁粥,将盛了粥的碗放入了食盒里。 玉竹提着食盒,忧心问道:“少夫人,也不知道世子爷有没有什么忌口?” “我们送我们的,他吃不吃随他。” 玉竹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啊?” 食盒里的鸡丝笋丁粥可是少夫人亲手下厨熬的,虽不是山珍海味,可好歹也是少夫人对世子爷的一片心意啊,若是不对世子爷的胃口,少夫人岂不是白辛苦一场了? 若是早知少夫人今日会送宵夜过去给世子爷,她事先就该问姚嬷嬷,免得像现在这样心里没底。 云初冲她安抚地笑了笑:“他吃不吃都无甚要紧。” 哪怕裴源行一口不碰,那也没什么,她方才特意选了一道容易上手、不费她什么力气的宵夜做,便是想着即使他不吃,她也不算太亏。 意思到了,就行了。 一主一仆刚来到居仁斋,便被书房里伺候的丫鬟秋菱给拦下了。 玉竹眼皮子一挑:“秋菱,你……” 秋菱朝云初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慢悠悠道:“少夫人莫见怪,奴婢也是奉世子爷之命办事。” 语气听着倒是带着几分恭敬,可眉宇间的讥笑之色遮掩也不屑于去遮掩。 云初目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那就劳烦秋菱进去跟世子爷通报一声。” “那是自然。” 秋菱转身步入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