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愿,带着府里的女眷和丫鬟婆子前来福佑寺上香,而他也事先就早早做好了动手的准备。没承想一只不知从哪钻出来的野猫在安排给老夫人的厢房里撒了一泡尿,老夫人哪受得了这委屈,一刻都不愿再待在那厢房里,逼着福佑寺的沙弥赶紧为她换了一间厢房。 “那父亲只是个打杂的下人,他只知老夫人会在哪间厢房住下,却不知中途老夫人换了厢房,待过了良久,府里的女眷都在各自的厢房里歇下了,他偷偷摸到窗外,将厢房的门窗锁死,放了一把火烧了厢房。因门窗被他锁上,屋里的人没了半点生还的机会……” 裴源行的眼眶渐渐染上了一点红,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就因为他眼前的这个人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太夫人又中途换了厢房,阴差阳错的,前世云初就此白白丢了性命。 陈大明静默良久,才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便是杀错了人又如何?死的那个人终究也是侯府的人,跟那死老太婆都是一丘之貉罢了,想必她平日里龌龊事也没少做,死了便死了,那父亲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裴源行瞥了他一眼,目光严峻。 “一丘之貉?” 说到这里, 裴源行顿了顿,调整了一下呼吸才继续道,“你不认识她, 不了解她的为人, 还敢大言不惭地说她活该?你不过是拿这种荒谬至极的借口来说服自己, 妄想着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些…… “替天行道?!当真是笑话,你害得一个无辜之人枉死, 竟还没有半点愧疚。你这般草菅人命, 跟你一心想要报复的老夫人又有何区别!” 陈大明的脸色变了又变,张了张嘴,却又想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来。 他的的确确是打着夺取那两人性命替女儿复仇的念头, 不过他从没想过要害无辜之人的性命。 草菅人命?! 他竟和那老太婆一样的恶毒么? 他的槿儿若是知道了他可能会伤害到一个无辜者的性命, 又会如何看待他? 陈大明看着裴源行, 眉眼间溢满了挣扎:“裴世子今日找我过来又是为何缘故?你方才说的一切, 不过是你梦见的东西罢了。纵然我恨极了那老太婆又怎样,难道裴世子是想劝我放下仇恨, 不对那老太婆下手么? “也是, 那老太婆是裴世子的祖母, 裴世子自然是一心只偏帮着她的,至于我的槿儿受过的委屈, 裴世子又怎会在意?你们这样的高门大户,不是向来认为我们这些人出身低贱, 不把我们的性命放在眼里的么。” 裴源行抬眸直视着陈大明, 眼底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梦里被困死在火场中无故丢了性命的人是我想护着的人。你觉得你的女儿死得冤屈, 她便死得应该么?” 陈大明垂下眸子, 却依旧掩饰不住他眼底的悲凉。 他尚未动手,裴世子便已查明了他的底细, 还一早就看穿了他的计划,只怕此生他都难以替槿儿报仇了。 要他带着一辈子的仇恨度过余生,这样的日子叫他如何熬得过去! 裴源行似乎看透他心思般,道:“往后太夫人怕是不会再去福佑寺上香了,你若是还打着在福佑寺对她下手的念头,只怕是没机会了。 “但,老天爷也没放过那位老夫人,现如今她瘫痪在床不能自理,整日都得依靠下人在一旁近身伺候。她素来倨傲,眼下这般情形,不是比杀了她更让她痛苦么。” 陈大明骤然一惊。 那老太婆竟已落到了这般田地。 报应啊,这一切都是报应! 裴源行看着他,面上无半分情绪,眼神却阴鸷得可怕。 “这个你拿去。”裴源行递了张折叠好的纸过去。 “这是什么?”陈大明打开纸,上面只写了个地名。 “木槿埋在那儿。”裴源行回道。 他不是什么好人,却也看不惯太夫人的做派,得知木槿的尸身被扔去了乱葬岗后,他派了亲信去找木槿的尸身,将她好生安葬了。 陈大明愣了愣,突然大哭起来,半晌才开口道:“多谢裴世子告知。” 裴源行充耳不闻地站起了身,双手紧握成拳,用力朝陈大明的脸上砸了一拳。 陈大明被打了一个猝不及防,哪里想得到避开,生生受下了这一拳,偏生裴源行这一拳下了十足的力道,陈大明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嘴角也跟着渗出了血。 裴源行眼底的神色愈发阴鸷,一字一顿地道:“这一拳,是你欠她的,我今日便替她讨要回来!” 他忍不了,明知陈大明想要伺机报仇的人是太夫人而非云初,可他还是忍不了。 若不是因为陈大明动了杀意、若不是因为太夫人临时调换厢房,前世云初又怎会枉死? 陈大明两眼仍直愣愣地看着他,待他回过神来,裴源行已甩门离开了雅间。 他欠谁了? 所谓的放火烧福佑寺厢房不是只是裴世子梦里发生的事么? 既然他什么都没做,怎就惹恼了裴世子,平白无故挨了裴世子的打呢…… 马车在卢家的门口停下,云家姐妹俩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卢家事先就收到了云沁差人送来的帖子,云婉的婆母方氏遣了身边的一等丫鬟过来,带着云家姐妹俩从垂花门一路到了云婉住的院子里。 一踏进屋内,云初便闻到了一股子的药味。 她眼皮一跳,心中的不安愈发加深了些。 云初加快了脚步,进了里间,抬眼便看见云婉虚弱地靠在大迎枕上,如墨般的一头长发未曾绾起,衬得她的面庞苍白如纸。 云婉见是自己的两个妹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