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 姐妹俩一向亲密无间,虽才几日未见,却像是分别了多年一般,云沁抱着云初又哭又笑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云初,拉着云初坐了下来。 文竹捂着嘴笑道:“这几日喜事连连,先是大姑奶奶有了喜讯,今日又是二姑奶奶回门,难怪三姑娘昨日起便高兴地睡不着觉。” 云初眼睛蓦地一亮,面上满是惊讶喜悦之色:“文竹说的可是真的?大姐姐这是怀上了?” 云沁终是还未出阁的姑娘,听到云初如此追问,脸上悄然爬上一朵红云,却还是眼含笑意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大姐姐云婉嫁入卢家三载有余,肚子里迟迟没有消息,卢家早就生了怨气。 大姑爷卢弘渊是鸿胪寺少卿卢敏的独子,当初对大姐姐一见钟情,明知两家门不当户不对,不顾长辈极力反对,执意要娶大姐姐进门。因他是三代单传,长辈们疼他还来不及,哪舍得让这位小祖宗心里有一丁点儿的不痛快,虽心里嫌弃云家家世低微配不上他们卢家,可到底还是遂了卢弘渊的愿。 成亲后,大姐姐一直无所出,在夫家的日子就变得相当难熬。 也就两年的工夫,婆母便已等不及,以子嗣为由帮卢弘渊纳了个美妾回来。 也就两年的时间,当初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要娶大姐姐的卢弘渊,不仅轻易点头同意,更是被那美妾勾了魂。 如今大姐姐怀了孩子,不说在夫家的日子能过得好些,起码有孩子做伴,她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了。 云初回过神来,问道:“也不知道大姐姐有几个月的身孕了?” “说是刚两个月。二姐姐,你说,要不要去寺庙里祈个福求个平安符给大姐姐,求菩萨保佑大姐姐能顺顺利利地产下孩子,求小侄子小侄女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说到此处,云沁眼里就有了几分担忧。 “这个主意倒是好,就不知哪个寺庙的符最灵验。” 云沁身边的丫鬟文竹见云初姐妹二人为着大姑奶奶的事担忧,禁不住道:“二姑奶奶,三姑娘,容奴婢插个嘴,奴婢曾听人说,那福佑寺里求的平安符最是灵验,还有人大老远地也宁愿起早赶去福佑寺求符呢。” 云沁面上带了点喜色:“福佑寺吗?那倒也不算太远,也就一个时辰的路程,早点去当天兴许还能赶回来。要不我去回了父亲,允我去一趟福佑寺给大姐求一道平安符,愿大姐姐能顺顺利利地产下孩子,给我们生个活泼聪慧的小侄子小侄女。” “三妹妹,你确定了日子便差人知会我一声,我随你一道去。” 云初醒来的时候, 已近黄昏时分。 她有气无力地撑起身子靠在床板上,目光从屋内的每一个角落扫过。 屋子并不宽敞,却很干净。 靠墙摆着一张床, 旁边是一张黑漆四方桌, 两边各一把靠背圈椅, 靠背圈椅上铺着半旧不新的坐垫。墙角处摆放着一个的脸盆架,架子上还晾着一块湿漉漉的帕子。 一时间, 云初竟搞不清楚自己在哪。 “二姐姐, 你醒了!你好些了没?要不要差人找个大夫过来替你瞧瞧?”开门进来的云沁见云初醒了,忙帮她倒了盅茶。 云初接过云沁递过来的茶盅,小口小口地啜起来, 见云沁面上焦虑, 忙宽慰道:“不用去找大夫, 现下我已经好多了。” “可是二姐姐, 你刚才昏过去了……”云沁还是有点不放心,“二姐姐, 你若是嫌下山找大夫不方便, 我便去找济弘大师, 济弘大师的医术也相当了得。” “济弘大师?” “对啊,济弘大师就是福佑寺的主持。” 云初眼睫低垂, 看着茶盅上飘着的茶叶。 福佑寺! 她不是死在了福佑寺的大火中了吗? 她是重新活过来了? “不用去打扰济弘大师,我只是前些日子累着了, 一时没能调养过来, 倒让三妹妹担忧了。” “真的吗?二姐姐莫不是在骗沁儿?” 二姐姐素来不爱诉苦埋怨, 她又岂会不知道? 云初眨了眨眼, 道:“你如今连你二姐姐的话都不信了吗?” 云沁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哪有,二姐姐惯爱取笑沁儿。二姐姐, 我差点忘了跟你说。你晕倒后,玉竹便去找了寺庙里的小沙弥,小沙弥已派人去跟二姐夫说你晕倒了,二姐夫一会儿会来接你。” 云初唇间的笑容僵了一下,神情怅然地盯着薄被。 接她? 裴源行可不会。 云初心中暗笑,撩了被子就要下床,云沁忙扶住她:“二姐姐,你再躺一会儿吧,等二姐夫到了,我们便下山。” “他不会来的。” 话音刚落,屋门便被人打开了。 云初抬起头,直直撞进一双深邃的瞳孔里。 裴源行风尘仆仆的,手里还紧紧握着他的马鞭。 她怔在原地,只觉着恍如隔世。 那一瞬,她只记起,在福佑寺的厢房里,熊熊大火将她困住,还有,那对依偎在一起的璧人。 愣神间,裴源行已走上前来,将她搂在了怀里。 熟悉的冷香气息袭来,头昏目眩中,她能感到他在发抖。 要不是她记起了前世所有的事,她都要怀疑他在害怕,害怕失去她。 她想不明白,他这又是做给谁看。 云初沉下脸来,伸手推开了他。 裴源行身体微僵,垂首望着她。 她的脸上不带一丝情绪,如画的眉眼映着淡漠,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他的手掌不由自主地收拢了些,哑着嗓子说道:“云初,我们回家。” 山脚下,云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