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立在原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信步行走在街上,两腿像是自己认得路一般,牵引着他一路去了年家胡同。 眼瞧着胡同口便在眼前,抑制不住的悔意不断地往上翻涌。 既然心里清楚她并不心悦他,他为何还要巴巴地跑来这里,来了又能做什么? 他眼眸黯淡下去,转身欲要离开,却在看清停在胡同口的马车旁的身影时顿住了。 顾礼桓来此处做什么? 晃神间,顾礼桓已看见了他,颔首朝他打了个招呼。 裴源行动作僵硬地挺直了脊背,不甘示弱道:“顾郎君缘何在此?” 他眉峰微微一挑,语气里带着点掩饰不住的敌意,“可是在此处等人?” 顾礼桓面色如常:“我来探望一位朋友。” 裴源行几不可查地冷哼了一声。 朋友?! 好一句轻描淡写的解释! 他看着顾礼桓的眼睛,似笑非笑道:“朋友?巧了,我也是来看望一位旧友的!” 他说出“旧友”二字时,咬字带着一点别样的意味。 顾礼桓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悦,静默了片刻,才点头附和道:“那果真是巧了。” 两人如此交锋了几句,顾礼桓已然明白跟对方没法交好,遂歇了这心思,立在马车旁干等着。 今日送乔迁之礼过来,他原想过跟着妹妹湘玉一同去看望云初的,只是现如今云初刚和离,本就容易遭人非议,他一个外男贸然登门拜访,终究于她的清誉不利,是以他只得留在马车旁,让湘玉一人进了屋里。 他这厢还在思虑云初会不会喜欢他挑选的那只小狗,裴源行已不动声色地睃了他一眼。 见顾礼桓无半点离开的意思,他抿紧了唇,负手立在原地。 顾郎君这是在跟他较劲? 以为有了青梅竹马的情分,便能让云初对他另眼相看吗? 两个男人各怀心思,如木头人一般杵在马车旁谁也没挪地。 日头一点点落下去,太阳带来的暖意逐渐减弱,久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愈发觉得冬日的风寒冷刺骨。 裴源行常年习武,身子骨自然强健,远非旁人能比,一阵阵冷风吹在身上,倒也不至于让他冻得受不住。 他心念微动,侧目扫了一眼顾礼桓。 光会念书的文弱书生,也不知顶得住顶不住冬日里的寒气。 若是受不住,还是莫要逞强的好。 正想着,开门声想起,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女声:“湘玉,得了空,我再去探望你和伯母。” 裴源行扭头望去。 自那日和离后,一别数日,今日还是他 顾礼桓张了张嘴, 欲言又止。 自那日在茶楼道别,不过数日,他便已得知云初跟裴源行和离, 搬离了侯府。 他以为她会回云宅与她娘家人同住, 岂料她却另外找了个住处独自住下了。 他很想问她, 她决意和离,可是因为在侯府受了太多的委屈, 觉得府里的日子再也过不下去了? 现如今她一人独居在此, 可还过得惯? 倘若哪日他去云家上门提亲,她可愿意嫁给他? 不是为了他母亲和孟氏多年前的口头之约,而是因为她。 满腹的疑问, 却在看见裴源行杵在一旁迟迟不肯离开后, 半句也没法问出口来。 罢了, 云初妹妹刚搬来尚未多久, 他一个外男还是莫要在此多逗留的好,免得损了她的名声, 最后吃亏的还是云初妹妹。 他一个男人, 护不住她已是不该, 哪能再给她添乱,为了他而遭人非议? 顾礼桓关切地望着云初:“时辰不早了, 我和湘玉叨扰许久,这便告辞了, 改日再来看望云初妹妹。” 云初仰头看了看天色, 天色已近黄昏, 果真已经挺晚了。 她从马车上收回目光, 叮嘱道:“顾大哥和湘玉路上小心,回去后还请替我问候一声伯母。” 顾礼桓点头笑道:“云初妹妹放心, 我一定把话带到。” 顾礼桓侧目扫了眼如木头人一般的裴源行,见他无半点要告辞的意思,心中觉得不妥,怕裴源行连累到云初的清誉,主动走上前去提醒道:“裴世子可是徒步过来的?可要我们捎你一程?” 裴源行狭长的眼眸静静地回视着他,眼底溢出丝丝冷意:“不劳顾郎君费心。” 闻言,顾礼桓眉头不由皱起,只觉得此人颇不识趣,却又苦于没什么立场强逼着他离开,只得疏离地点了点头,带着顾湘玉先行离开了。 裴源行立在原地,盯着顾礼桓兄妹俩上了马车,看着车夫挥起马鞭,马车逐渐远去,直到完全看不见马车的踪影,才卸下了心中的防备。 他缓缓转过身来,一回头便对上了云初略显疑惑的目光。 他瞬间感到一种无所遁形的窘迫和失措,垂在身侧的手指收拢成拳。 方才他一心提防着顾礼桓,生怕顾礼桓跟云初有过多的接触,眼下顾礼桓兄妹俩一走,他反倒不知该如何面对云初了。 叫他该如何跟她解释,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为何执意要来此处。 他这厢只觉得自己无从说起,云初本就因和离一事对他心怀愧疚,一时也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 原是她对不住他,利用他的世子之位,逼迫父亲和邢氏不得不在文书上签字画押,从此再不得插手沁儿的婚事。 挟恩图报的固然是父亲,可若真要算起来,她也不比父亲好到哪里去。 她从未对他付出过半点真心,打从恢复前世记忆的那一日起,她便已盘算着跟他和离,既然都决意和离了,便该早些跟他说清楚,她却为了一己私心一味地拖着,害他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