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将那人的样子瞧得清楚些,换气间,一股若有若无的冷香盈在她的鼻端,是她早已闻惯了的。 两世皆与裴源行结为夫妻,她岂会闻不出来,那是他身上独有的气味。 这大晚上的,天又冷,他来此处做什么? 她弯下腰,将木棍搁在了一旁:“世子爷,是您在外头吗?” 隔着一道门,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几息后,才听见他简短地“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寒风卷着飞絮般的雪花扑面而来,云初紧了紧衣裳,隔着门缝又看了眼仍端坐在门外的男人。 “下雪了,外头极冷,世子爷还是早些回去吧。” 裴源行垂下眸子,敛去眼里的情绪。 她担心他冻着,他又让她遭受了什么? “那年过年,听雨居短缺炭火。”他的声音听着莫名的苦涩,“云初,那会儿你是不是也觉着很冷?” 云初怔忪了一下,随即便意识到,裴源行说的是前世她被禁足期间,杜盈盈故意克扣了听雨居的炭火。 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再埋怨又有何用,再如何也减弱不了分毫那时候受的苦楚。 “世子爷,都已经过去了。” 她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温婉柔和。 她性子素来淑静乖顺,和离后他才知道,其实她在大事大非上也是有自己的主见的。她在府里不争不抢,处处忍让,不过是不屑于去在意府里的那些人罢了。 云初见他纹丝不动,遂又开口劝道:“世子爷,回去吧。” 既已和离,他就不该出现在此处,更不该在寒夜里坐在屋外受冻。 裴源行充耳不闻,只垂首呢喃了一句:“其实除了身子冷,心也跟着凉透了吧?” 他苦笑了声,继续道,“我罚你跪祠堂、罚你禁足、罚你抄写经书。那时候,你是不是恨极了我?” 云初微微摇了摇头:“恨吗?那倒也说不上。” 他紧捏住衣袍的下摆,指节已然泛了点白:“不恨?那便是对我失望了吧?” “不瞒世子爷说,失望的确有过。先前我总以为,纵然世子爷厌恶我,却也是个眼明心亮的人。” 闻言,他弯起唇角,笑容里透着几分自嘲的意味:“你这是在说我眼瞎。” 周遭有片刻的静默。 裴源行顿觉了然。 她是真的认为他眼瞎,不过是顾着他的颜面没直言罢了。 他微微偏过头去,隔着大门朝她靠近了些:“云初,不管你信我还是不信,那时候我便已知道不是你做的。你派你的丫鬟去打听那位吃了什么,我便知道事情不是你做的。后来小布人儿的事,不过也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做手段罢了。你从未起过害人的心思,罚你也是我无能,我没有借口。” 他喉咙发涩,眉眼间透着点无奈。 “你说我厌恶你,我自己做过的事,我断不会否认。那时候我听信了外头的传闻,以为你对我心生爱慕,误以为当初你费劲了心思也要嫁给我。” 他信了她爱慕他的那套说辞,又见灯会上她拼死也要救下他,后来更是以伤了一条腿的代价嫁进了侯府。 如此心机深重的女人,却要陪伴在他身侧一辈子,叫他如何不恨? 如今,他才知道,她从未对他生过半分情愫,所谓的救命之恩,更是一场天大的误会。 “后来,我见你瘸着一条腿,步履蹒跚,可你刚受伤那会儿,我便遣了大夫去云家给你治伤。我就在想,大夫的医术不可能有错,既是得了大夫的医治,你不该伤得那般重,我忍不住开始疑心,你故意摆出这番作态,就是为了博得我的怜惜。” 她认为他眼瞎,也不算是冤枉了他。 他罪无可辩。 云初忽而开了口,打断了他的思绪:“世子爷您定是记错了。前世我伤了腿后,并不曾见过您派来的大夫,只有我三妹妹请过一位大夫前来替我治伤。也不知是何缘故,就连三妹妹请来的大夫,也只来过云宅两回,便再也没来过了。” 裴源行目光一沉,喃喃道:“竟然是这样。” 他遣去探病的大夫竟从不曾踏足过云宅,云初的三妹妹请去的大夫统共也只去了两回。 难怪前世她的腿疾总是治不好。 事到如今,他哪还会再疑心她说的是真是假。 裴源行的一席话,让云初陷入了沉思。 若他说的皆是真话,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前世那个时候,父亲故意拦着大夫不让大夫进门替她诊治。 由此看来,父亲当初是铁了心地要她嫁入侯府,哪怕代价是要废掉她一条腿,他也丝毫不曾犹豫过。 许是早就看透了父亲的薄凉,得知此事,她竟一点不感到意外,亦不曾觉得难过。 雪下得更大了,夹着雪花的寒风一阵阵吹过来,鹅毛般的雪花落在人的肩头上,不消片刻便又化成了水。 云初低头看着近乎被雪水染湿的鞋子,柔声道:“下雪了,世子爷您还是回去吧。” 曾经有过的误会都已然说清楚,是时候对过去的一切释怀,努力朝前看。 坐在门外的裴源行却问了句:“云初,你在此处同我说话,可冷吗?” 云初垂首看了看方才青竹塞她怀里的暖手炉,微微弯了弯唇:“也不觉着怎么冷,我手里抱着暖手炉呢。” “那真好。” 门外的男人好似笑了笑,只是笑声落得极轻,云初没法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 云初凑近门缝又瞧了一眼。 裴源行还端坐在门前,挺直着身板,半点没有畏寒的样子。 也不知他打算在门外待多久。 青竹走上前来,说道:“二姑娘,奴婢又灌了新的汤婆子,天色已晚,您还是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