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拾起来,团在手里朝床上一掷。 那东西轻飘飘地落在了大红鸳鸯枕上。 云初眨了眨眼,是邢氏强塞给她的寝衣。那寝衣那么薄,连枕头上绣的鸳鸯都依稀可见。 她瞬间涨红了脸。 今日冯嬷嬷带人来听雨居搜屋的时候,那件邢氏送的寝衣被婆子丫鬟们搜了出来。 她想起那些人说的难听的话。如今这事传了出去,只怕以后还有更令人难堪的话说出来。 早知道会这样,那日她便该绞了那两件寝衣,免得像今日这般丢人现眼。 也是她疏忽了,光想着和离,便忘了寝衣一事。 裴源行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云初回瞪他。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看清他嘴角闪过的讥讽之色,她眼神一暗。 他和那些人一样,当她是勾栏里卖的。 她别过脸去不再去看他。 裴源行冷哼了声,攥住云初的下巴,逼得她与他直视:“今日我便再提醒你一次,不要再耍任何心机,老老实实地待在听雨居抄写经书,好好闭门思过!” “世子爷这是认定了是我扎的小人?”云初抿着嘴,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 “是不是你扎的小人,不是你最清楚?”他反问,眉宇间又冷了几分。 云初点了点头。 是啊,还有谁比她自己更清楚不是她做的。 只是,如今小布人儿是在她屋里搜出来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裴源行撩帘而去,清冷俊朗的面容上一片阴翳。 候在屋外的青竹和玉竹面面相觑,不知屋里头发生了何事。 玉竹率先回过神来,忧心着莫非是世子爷恼了少夫人,忙掀帘进了屋,青竹愣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 穿过外间进了内室,两个丫鬟便看到云初正端坐在床上,下巴处红印明显,手里还拿剪子绞着手中的寝衣。 寝衣已被绞得不成样子,碎布散落了一地。 玉竹心下一紧,支支吾吾道:“少夫人,您……您这是……” 云初柔声打断了她的话头:“玉竹,我有些饿了。” 她来回看着玉竹和玉竹,唇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容,“你们去小厨房帮我下碗面吧,记得多放些笋和香菇。” 平日里就没什么人进出的听雨居,如今因禁足一事听雨居变得愈发冷清。 云初哪都去不了,被困在听雨居里,每日安静地伏案抄写经书。 免去了每日的晨昏定省,不用再忍受太夫人和五姑娘那些阴阳怪气之言,也无需再为了盈儿姑娘被人指着鼻子骂阴险,云初反倒觉得眼下的日子过得比之前舒心多了。 她倒有点巴不得能这么一直禁足下去。 提起笔在宣纸上落下一字,便听见院子里响起一道女声,是听雨居的一等丫鬟玉兰。 “哎,你们是没瞧见盈儿姑娘的生辰宴办得有多热闹哪,怕是大半个京城里有名有姓的人都来赴宴了,盈儿姑娘收下的贺礼多到数都数不清,光是将东西搬进库房就忙活了大半天呢。 “还有太夫人送她的那副头面,可是全套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呢,那一颗颗的红宝石都有那么大,太夫人是真心疼盈儿姑娘啊,就连孙媳妇也没那份体面!” 玉兰将“孙媳妇”这三个字咬得极重,显然意有所指。 站在一旁替云初研墨的玉竹动作一顿,搁下墨条,走到窗前猛地阖上了窗子。 听不见心不烦。 为了那个动不动就身子不适的盈儿姑娘,少夫人已被世子爷罚了禁足在屋里抄经书,侯府里的那些势利眼怎地还不消停,三天两头地跑来拿话戳少夫人的心窝子,少夫人素日里哪对不住她们了? 但凡世子爷能待少夫人好些,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也不敢这般待少夫人。 玉竹折回桌前,拿起墨条继续研墨。 “少夫人,您别理会玉兰那小蹄子,她就是个嘴贱的!” 云初愣愣地直视着前方,下意识地回想起她刚嫁进侯府后过的 纳鞋底的时候,右鞋底特意加厚了一层,鞋面绣的是两只背对背的鸳鸯。 云初知道,裴珂萱就是故意来恶心她的,拿加厚了的鞋底来笑话她是个瘸子,拿背对背的鸳鸯暗讽她和裴源行夫妻不和。 她就不懂了,她腿瘸了,怎么就招惹裴珂萱了?她与裴源行夫妻不和,又与裴珂萱何干? 那双鞋她从未穿过,被她扔在了竖顶柜的上橱。 如今想通了,便觉得过不过生辰宴倒也无所谓,侯府的人能别再来暗讽她、别寻她麻烦,她就万幸了。 云初点了墨,将这张纸的最后两个字写上。 “少夫人,盈儿姑娘过来看您来了,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呢。”青竹掀起帘子进了屋。 云初握笔的手指一僵,笔尖上的墨汁滴落在刚抄好的宣纸上。 她叹了口气。 又要重抄了。 “禁足期间不宜见客,请盈儿姑娘回去吧。” 青竹应了声“是”,还未掀起帘子,杜盈盈已步履轻盈地进了屋。 紫荆跟着跑了进来想要拦下杜盈盈,却被杜盈盈身边的丫鬟琥珀用满含警告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一眼,一声“放肆”,吓得紫荆呆愣在原地。 紫荆是侯府的家生奴才,待云初自然不如玉竹和青竹那般忠心。 一边是备受冷漠的少夫人,一边是深得太夫人宠爱的杜家千金,紫荆不敢为了云初而得罪杜盈盈,只得退在一旁由着杜盈盈进了屋。 云初睨了杜盈盈一眼,又收回眼神,淡淡道:“你们都下去吧。” 她又拿了张宣纸,把宣纸铺好,提笔点了墨。 几个丫鬟退了出去,杜盈盈噘着嘴抱怨道:“云初姐姐,你没能参加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