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对圣上赐的这门婚事很是满意, 但眼下圣上已发了话, 要先问过行哥儿的意思再下圣旨。 但凡行哥儿是个脑子清楚的, 就断不会推了这门主动送上门来的好亲事。 在书房坐下, 侯爷没作耽搁,赶忙差人去喊了裴源行过来。 平日里总忙得不见人影的裴源行, 今日倒碰巧在侯府没出门。 前些日子他为着裴源行和离一事火冒三丈, 看到他就来气, 今日因自家儿子在圣上面前得了好一番夸赞,再想到他和晋宁县主的亲事, 一时倒瞧着裴源行顺眼多了。 侯爷慢悠悠地抿了口茶,眼角眉梢都透出几分笑意:“今日圣上召我去了内书房, 你可知道是为了商议何事?” 裴源行只神色淡淡地回了句:“儿子不知。” 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侯爷脸色微变了一下, 只一瞬, 便又面色如常, 不疾不徐地道:“听圣上的意思,圣上是想将晋宁县主许配给你。” 闻言, 裴源行愣住,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许配给他…… 侯爷见他愣了一下,以为他不知晋宁县主是何人,忙解释道:“那晋宁县主便是俞大将军的女儿,圣上念着俞大将军的战功,又怜惜俞姑娘没了亲人,便封她为晋宁县主,圣上想着下一道赐婚圣旨,成全你们俩的婚事。” 他放下茶盏,继续道,“圣上仁慈,要我……” 余下的话还未说出口,裴源行已猛然打断了他的话头:“儿子不愿意!” 侯爷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道:“你说什么?” 裴源行抬起眸子,一字一顿地道:“儿子不会娶她!儿子不娶晋宁县主!” 侯爷冷不丁被他一口拒绝,气得面色发红,用力拍打了一下案桌,桌上的茶盏跟着晃动了一下。 “放肆!这是圣上的意思,你哪来的胆子敢说不愿意?!” 他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圣上的赐婚也敢推辞? 行哥儿便是不考虑考虑他自己,也该顾虑到整个侯府的身家性命。 裴源行不躲不闪地看着面色不虞的侯爷,朗声道:“父亲为了替侯府博个好名声,先前已经逼着儿子娶过一回亲了,难道现如今为了讨好圣上,父亲还要再逼儿子一次么?” 被人戳中了心窝子,侯爷气得手指发抖,起身走到他面前,挥手就甩了他一记耳光。 他用了十足的力道,响亮的耳光一扇下去,裴源行的脸上立刻显现出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那日受的二十鞭,又罚他跪了三个时辰,他总以为他吃了教训会学乖些,怎料他仍是如此顽固不化,不识好歹。 “你个逆子,我看是那日责罚你责罚得还不够厉害,让你失了尊卑,连圣上的话也敢忤逆!” 裴源行挺直着脊背,紧抿着唇不说话。 当了二十多年的父子,侯爷自然瞧得出来,自己的这个儿子虽一言不发,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屈服的。 侯爷消了几分怒火,忽而冷笑了一声,语带讥讽道:“你以为什么?若非你是北定侯府的世子,你以为凭你自己的能耐,圣上能瞧得上你,会愿意赐婚给你么? 他走近几步,直问到裴源行的脸上,“你以为晋宁县主会甘愿屈尊嫁给你么?” 裴源行神色淡漠地回视着侯爷,慢条斯理地道:“父亲既如此说,那便把世子之位收回去吧。” 他顿了顿,咬字格外清晰,“儿子并不稀罕这个世子之位!” 侯爷身份何等尊贵,在这偌大的侯府,除了太夫人和侯夫人,无论是府里的少爷小姐,还是众位姨娘,哪个见到侯爷不是拼命地巴结着想要讨他欢心,又有谁有胆量敢违抗他分毫? 偏生今日就被他这个儿子呛得要吐血,叫侯爷如何不气? 侯爷忍不住骂道:“你个逆子,还敢出言威胁我!你以为你位子坐得牢,我便当真不敢收回世子之位么?” 笑话,他又不是只有裴源行一个儿子,说到底行哥儿也只是个从姨娘肚子里跑出来的庶子罢了,哪就比另外几位金贵了? 不过是他瞧行哥儿还有些出息,又是打小养在雨娴屋里的,比旁人多了几分体面。 他既然能递了折子向圣上请封世子,那他同样也能请封另一个儿子为世子。 侯爷这厢还在暗自安慰自己,书房里已响起裴源行清冷的声音:“父亲想怎么就怎么做!” 勉强压下去的怒火再次翻涌而上,侯爷指着屋门,怒喝道:“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裴源行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儿子告退。” 话落,他头也不回地出了书房。 侯爷揉了揉皱起的眉心,开始分析起当前的局面来。 行哥儿打过仗立过功又如何,如今他既是不愿娶晋宁县主为妻,圣上纵然脸上不显,心里头也定然是不会痛快的。 他该劝的也劝过了,该骂的也骂过了,行哥儿既是这般不吃教训,那就让他在圣上那边吃吃苦头。吃过苦头了,他的脑子也就该清醒些了。 幸而圣上今日也说了,为免乱点鸳鸯谱,暂且先问过行哥儿的意思再作定夺。 若此事最后果真成不了,圣上金口玉言,谅必也不能责怪他什么。 何况圣上也没定下个具体的日子,为今之计,不如先慢慢地拖着,在圣上面前装一天傻是一天,圣上不问,那他便也先忍着不提此事。 兴许哪日行哥儿那糊涂东西便开了窍知道好歹了,行哥儿跟晋宁县主的婚事也就成了,他又何必急巴巴地先担忧起来? 侯爷一厢情愿地打着迂回的主意,皇上等了几日,却绕过侯爷直接找了裴源行去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