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未问出口,顾礼桓已叮嘱她:“你先上车。” 顾湘玉不安地捻着手指:“大哥?” “无事,只是刚好瞧见一个熟人,你去车里等我,我过去打个招呼,去去就来。” 顾湘玉上了马车,抬手掀开车帘的一角,偷偷看向外面。 顾礼桓走到站在不远处的一位身量颀长的男子跟前,跟那人说了两句话。 顾湘玉好奇心顿起,换了个姿势,愈发仔细地打量着那男子。 她不由一愣。 那不是裴世子吗,他怎地来了年家胡同? 莫非是为了云初? 隔得有些远,她虽屏息聆听,却仍听不见顾礼桓和裴源行说了什么。 不消片刻,顾礼桓便丢下裴源行,挑开车帘上了马车。 他屈指在车壁上敲了敲,车夫会意,不敢耽误,挥起马鞭朝马匹身上一抽,驾马离开了年家胡同。 顾湘玉憋着一肚子的疑问,忍不住问道:“大哥,适才跟你说话的那位公子,可是北定侯府的裴世子?” 顾礼桓抿紧了唇,压下眼底的情绪,从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嗯”,算是默认了。 顾湘玉兀自追问个不停:“他怎地在此,可是找云初有什么事?” 裴世子不是已经跟云初和离了吗?若说他不是为了来见云初,她是不信的。 顾礼桓微阖着眼一言不发,摸不准他是在闭目小憩,还是只是不愿跟她搭话。 顾湘玉知道纵使她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索性也不再追问下去,撩开车帘,回头瞥了眼马车后头。 马车行驶了一段路,离他愈发远了,车外光线昏暗,一丝月光洒下,朦朦胧胧间,只能看见裴源行仍驻足在原地,掌心向上,垂头望着被他握在手中的东西。 分明还是那个高大的身影,可不知为何,他独自一人站在寒风中,看上去竟落寞到了极点。 前两日云初便收到了晋王妃派人来送帖子,邀她明日一道前去建安长公主设的赏花宴。 云初并没什么兴致赴宴,可一想起平国公府老夫人寿筵时,若非晋王妃出手相助,仅凭她一人拿出时间上的依据替自己辩白,怕是轻易不能让人信服。 晋王妃这份恩情难能可贵,眼下既然晋王妃主动邀她赴宴,虽依然不觉着赏花宴会有多有趣,却也不愿拂了晋王妃的好意。 到了赏花宴那一日,云初带着青竹去了长公主的府里。 晋王妃见她果真来了,拉着她一起坐下。 赴宴的女眷不少,其中不乏未出阁的名门贵女,打扮得甚是清雅,没半点想要争妍的意思。 晋王妃端起茶水浅饮了一口,拿起帕子拭了拭唇角,略微凑近云初的耳畔轻声道:“今日的赏花宴,所谓的赏梅花只是个由头,其实建安心里头真正的打算,是给她女儿昭华郡主招婿。” 她扫了眼周围,继续道,“我们这些人,不过是建安请来掩人耳目的,不过我想起你是极喜欢梅花的,便邀了你一同过来。建安府里的梅花园可是鼎鼎出名的,全京城怕是也找不出 裴源行越发攥紧了拳头, 指尖在掌心扣出深深的红印,密密麻麻的疼自掌心处蔓延至心口。 想反驳,可他又能反驳什么? 顾礼桓未察觉到他的异样, 继续道:“裴世子怪我行事鲁莽, 顾某只能认了, 只是顾某明白,倘若今日顾某在昭华郡主面前显示出一丁点儿的迟疑, 焉知日后会不会有人在背后嚼云初妹妹的舌根, 认定是云初妹妹夹在中间搅和了昭华郡主的姻缘?” 他轻轻喟叹了一声,“女子生活不易,顾某堂堂一个男子汉, 怎能如此没有担当, 让旁人误会了云初妹妹?” 裴源行紧蹙起眉头, 戾气止不住地往上翻涌:“我断不会让你娶云初进门!” 言罢, 他只觉喉咙发涩,接着便是一阵急咳。 他身子本就没好全, 今日本是硬撑着前来赴宴的, 眼下因一连咳了几下, 后背尚未愈合的伤口再度隐隐有了裂开的迹象。 他以拳抵在唇侧,压抑地轻咳着, 不肯在顾礼桓面前显示出分毫的虚弱。 顾礼桓看着他,眸子里染上一层冷意, 哪还有半点平日里的温和模样。 “不让我娶云初妹妹?!”他反问道, “敢问裴世子一句, 当初若不是因为灯会上的那场意外, 云初妹妹又怎会嫁给裴世子?” 外头传闻云初对裴源行心生爱慕,才会在灯会上拼死救下裴源行, 甚至不惜伤了腿脚。 旁人皆信了这番谣传,可他却是不信的。 裴源行嘴唇抿得紧紧的,眼底虽带着掩饰不住的怒意,却无从反驳。 “裴世子既不愿云初妹妹嫁给旁人,又从不曾好生待过云初妹妹,在裴世子眼里,云初妹妹到底算是什么?” 顾礼桓望着裴源行,直问到他脸上,“既已和离,合该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裴世子为何对云初妹妹如此执着?裴世子这般待云初妹妹,究竟意欲为何?” 裴源行愣了一瞬,所有的话尽数堵在了喉咙口。 顾礼桓两眼一错不错地打量着他脸上的神色,哪还会不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 “既然裴世子对云初妹妹并无情意,还请裴世子高抬贵手,就此放过云初妹妹,让她从此过上安稳宁静的日子。北定侯府绝非云初妹妹的安身之地,她在府里多待一日,便永远没法过得舒心自由!” 裴源行扯了扯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看着像是在笑,却分明有种讽刺的意味在其中。 “难怪顾郎君能深得圣心,还惹得昭华郡主芳心暗许,我竟不知顾郎君如此能说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