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温柔地冲她笑了笑:“我知道,谁待我好,我心里都清楚。” 她缓缓将视线投向了屋外,雨更大了。 玉竹的憋屈她都懂,她自己又何尝甘愿让邢氏平白当这个好人,可侯府人多口杂,侯夫人刚送了一支人参给她,五姑娘便急着对她闲言碎语了。 云家的地位自是没法跟侯府比,可云家并不缺钱,何必在一些能用银子买来的东西上贪侯府的便宜,白白落人口实。 青竹比玉竹心细,瞧出来云初心情低落,忙另找了个话题,免得云初心里越发不好受。 “少夫人,太太送您的那两件寝衣,您打算如何处置?” 云初自嘲般地勾了勾唇,淡淡道:“将衣裳收起来吧。” 将寝衣收下,不过是为了应付邢氏罢了。 莫说她不屑用这种法子去讨好裴源行,即便她肯撇下颜面用这法子讨他欢心,想必也只会适得其反,令他越发不待见她。 云初再清楚不过,若说这世上有什么最让裴源行嫌恶,那便是她腿上的那道疤痕。 穿上那套寝衣,岂不是摆明了将她腿上的那道疤露给裴源行看! 青竹帮云初涂了药膏,又绞了块热帕子帮她敷脚。 脚上的疼痛略微缓解了些,丫鬟紫荆便来传禀说世子爷就快要到了,太夫人遣了人过来,要少夫人赶紧去侯府的大门口迎接世子爷。 青竹赶紧将帕子放在一旁,服侍云初穿戴整齐,确认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不妥,才和云初一道出了屋。 雨势不知何时又变得大了些。 青竹撑着伞,跟着云初步履匆忙地朝大门口去,待她们赶到时,世子爷一干人等已到了垂花门外。 云初脚下微顿,抬眸间瞥见一只纤纤玉手穿过被撩开的帷帘,被丫鬟扶着下了马车。 姑娘脚刚落地,裴源行已伸手接过长随递过来的油纸伞,将姑娘拢在伞下,大概是怕她淋着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握住伞柄,将伞朝姑娘那边倾了倾。 姑娘抬首望着他,嘴角和眼中皆有笑意倾泻而出。 妥妥一对璧人。 雨水“啪嗒啪嗒”落在伞面上,瞬间让云初回过神来。 云初轻轻呼出一口气,上前对裴源行福了福身:“妾身见过世子爷。” 裴源行的目光扫了过来,面上不显,眼底却浮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不过一瞬,眸中的神色便已迅速褪去,朝云初略略颔首,便又挪开了视线。 云初的心霎时就提了起来。 方才一心想着别耽搁了时间,不曾顾及到隐隐泛着疼的腿,竟未留意到自己匆匆赶来时脚跛得厉害。 现下想来,裴源行定是注意到了,才会显露那样的眼神。 她一直知道,只要她脚跛得厉害,她便能透过他的目光感受到他对她的嫌恶。 事已至此,也无所谓裴源行厌不厌弃了,云初收敛起所有心思,开口提醒道:“祖母已在屋里等着世子爷了。” 裴源行神色淡漠地“嗯”了声,看向身侧的姑娘,“那就先去祖母那。” 姑娘笑吟吟地回视着他,点头道:“盈儿已五年不曾跟太夫人相见,真是想念得紧。” 云初识相地朝后退了退,方便他们过去。 自称“盈儿”的姑娘从她跟前经过时,视线在她身上停滞了一下。 云初自然没错过她眉眼间那一缕若有似无的轻视与好奇。 盈儿姑娘收回视线,抬起头,对上她目光的那一刻,掩唇轻咳了一声,略显羞窘地别开了眼。 颐至堂。 还未掀起帘子,云初便听到屋里传出一阵阵清脆的笑声。 她抬脚踏进屋里,朝太夫人行了个礼,太夫人收敛住脸上的笑意,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 云初早已见惯了太夫人的这副作态,眸眼低垂,波澜不惊地落了座。 盈儿姑娘似是很得太夫人的欢心,不消片刻,太夫人便又换上了一副笑脸。 “盈儿,你跟行哥儿这一路上走得可还顺当?” 盈儿姑娘笑得见牙不见眼:“劳太夫人挂心,一路上源行哥哥都照顾得甚是妥帖,盈儿不曾担忧过半分。” 太夫人朝裴源行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点头道:“那便好,那便好。” 她看了眼盈儿姑娘,道,“跟着行哥儿叫我祖母吧,叫我太夫人未免太生分了些。” 盈儿姑娘抱着太夫人的手臂,软软地撒娇道:“盈儿听祖母的。” 太夫人笑着颔首道:“知道盈儿听话。” 太夫人身边伺候的冯嬷嬷走过来请示道:“太夫人,小厨房那边已将晚饭备好了,您看……” 太夫人:“叫他们摆饭吧。” 盈儿姑娘很有眼色地起身搀扶住太夫人,太夫人忽地收住脚步,睨了眼跟在后头的裴源行和云初,面色淡淡道:“你们俩也留下来一道用饭吧。” 侯府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太夫人又和盈儿姑娘五年未曾见过面,用饭时两人一问一答,好不热闹。 “外……嗯,祖母,我原想着再早点赶来看您的,都怨盈儿自己玩心重,许久不曾出过远门了,到了济宁,看什么都觉得有趣……”她瞟了眼裴源行,脸上带了些羞赧,“也亏得源行哥哥能耐住性子,陪着盈儿买了好多新鲜玩意儿呢。” 太夫人两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哦,是吗?”顿了顿,语气里透着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行哥儿是该多陪着你一些才是。” 盈儿姑娘似是没察觉到太夫人的异样,仍坐在饭桌前喋喋不休:“也不知是不是逛街时太贪嘴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了客栈后,盈儿就觉得身子不适直犯恶心,一连几日都卧病在床下不了地,盈儿担心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