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还没搞清状况,哪里会轻易让这个叫容止的陌生人碰自己,她猛地一缩手,容止的手便戛然停在了半空中。
感受到身边人的动作,楚玉警觉的一把甩开了容止的手,接着便抬起头,冷冷的看向了他。容止先是一愣,接着淡淡的笑了笑,从床榻上起了身。
容止伸手取下了一边木架上宽大的白衣,大大方方的在楚玉面前穿了上,从容的理了理因为刚才的动作微微有些凌乱的头发后,这才开了口。
楚玉迷迷糊糊的还没睁开眼睛,只是下意思的伸出手抚了抚疼痛的额头,就听到身边传来了一个温润的男声,“公主,你醒了。”
不过,此时楚玉她只想问问这人,他是在跟她说话吗?他为什么能够看到她?
容止心中更为惊疑,今天的刘楚玉看起来似乎和往常很是不同啊?于是容止边再次伸手向楚玉手腕探去,边低声道:“公主不适?我帮你看看。”
“公主连日来高烧不退,医药罔效,容止方才斗胆替你暖身,并无冒犯之意。”说着,容止又拿起了另一件衣服,走到床边俯身将手里的衣服披在了楚玉的身上。
容止又一次被楚玉拒绝,他却只是自然的收回了自己的手,面上也没有丝毫的尴尬之意,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仍旧挂着那淡淡的笑意,神情自然,温声道:“那公主先休息,容止即刻请医官过来。”
外边的太监听到里边没了动静,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门,看着已经像腊肠一样挂在房梁上的楚玉,这才松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让人殓了楚玉的尸身,回宫复命去了。走在回宫的路上,小太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吓自己,他总觉得背脊发凉,好像有什么东西趴在他的背上一样。又想到山阴公主挂在红绫上的死状,小太监不由的连打了几个冷颤,加快了回宫的脚步。
容止看到楚玉痛苦的模样,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以为是楚玉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他微微皱眉,回来的时候他没有发现楚玉的头部受伤了啊?容止当即伸手想要为楚玉诊脉。
结束这一生的悲哀,愿来世,再不生于帝王之家!
楚玉静静的漂浮在半空之中,看着自己尸身狰狞的模样,还有心情咋舌,自己调侃自己道:“亏了...亏了,死成这个样子,哪里还有我皇族第一美人的模样了!”说完还摇了摇头,一副很惋惜的样子。
楚玉只觉得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她下意识抬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当下强压住心中的不知所措,又抚了抚额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毕竟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千多年了,只是控制自己的情绪,她还是能够轻易做得到的。
丝被一动,这时楚玉才发现,不光这个男子是赤、裸的,她自己竟然也是一、丝、不、挂。楚玉以灵魂状态漂泊多年,一时间根本无法反应,眼前的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楚玉以为她会就这样永远的飘下去的时候,她忽然感觉一阵的天玄地转,就好像被人丢进了洗衣机里。楚玉顾不得害怕,只能下意识的抓紧了红绫,而红绫也在第一时间紧紧缠住了楚玉的手腕,接下来,楚玉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楚玉整个人一震,立即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转过头看向了身边说话的人。
楚玉轻声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出去。”
死亡......也许只有人死后才会知道,死亡其实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可怕。
楚玉记不得自己到底在这世间漂浮了多长时间,她愤怒过、绝望过、甚至歇斯底里过,然而,却没有办法做出任何的改变。若不是那条红绫渐渐有了灵性,若不是有那条红绫的陪伴,楚玉不知道她是不是早就疯了。
说完,容止便转身,缓缓的走出了楚玉的房间。站在楚玉的房门外,容止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似乎在透过这门打量里边的人。
容止皱了皱好看的眉,她似乎变得有些......有些,不同?他不得不承认刘楚玉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但是从前他一直觉得刘楚玉身上张狂的气质让他厌烦。可是,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竟然觉得刘楚玉身上的气质变了,变得沉静、内敛了许多,似乎.....
然而,楚玉话还没说出口,就在这时,她只觉得大脑一阵刺痛,接着一大段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楚玉不防,当即便痛苦的抱住了头。
楚玉就这么飘在空中,触摸不到任何东西,活人又看不到、听不到她,唯一一个与她作伴的,只有那条她用来上吊的红绫。一天、一月、一年、一百年......楚玉就在这个世界存在着,看着南朝宋的覆灭,经历着唐、宋、元、明、清,直到新中国成立......
那人看上去年纪不大,乌黑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赤、裸的肩头,面容俊秀,这男人长得好像比女孩还漂亮几分。
楚玉看着那小太监的样子,这才从他的背后飘回了半空中,不再继续吓他。楚玉盘着腿,凌空坐着,有些疑惑的挑了挑眉,她是死了没错吧?为什么这么久阎王爷还没有派牛头马面来带她去地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