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笔挺倜傥的别提多俊了,戴那个……劳,劳力士,有钱人儿,咱小露可有福享了。”
我咳嗽了两声,瞪他一眼。小峰这才不好意思地蔫下来转了话风,“…早恋啊?”
“谁知道恋没恋。”我垂下眼拿过来一根串,抖了抖上边的调料,“问她她自己也说不明白。”
“诶,你这当哥的也别太挂心了。谁不是从小露那个年纪过来的。小孩儿嘛,成天情情爱爱的很正常。再说小露修手机的钱也是那位帅哥掏的。我看他们一冷一热倒挺合适。我给小露换屏的时候小露坐着等了俩小时,帅哥就站在她旁边跟着站了俩小时。特奇怪的是俩人也不说话,但小露总偷偷瞅他,有次被帅哥逮到她在偷看,她就赶紧低头躲,羞得耳朵都红了,我可没见过她那样。”
“是吗。”我试着想了想河露害羞的样子,还真挺难得一见,“还有呢?”
小峰只顾着说,羊肉都要凉了。我递给他一串,他却摆摆手,闷了一大口啤酒继续说道:“小露也没光顾着害羞,她问我修过之后手机会留下病根吗。我说不会,一次就能给你解决好了。她却突然舍不得了,小声跟我说能不能不要一次解决好。她说她兜里只有五十块钱,就让我照五十块的修。”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一边觉得又气又好笑吧,一边对着她那张脸又真气不起来。直到旁边帅哥听见了,他干脆利落跟我说一次性修好,钱他出。”说到这小峰忍不住笑了,他叹了口气,“你猜怎么着,小露反倒不高兴了。她说那以后我的手机坏了你还会管吗?帅哥就看着她,也没说话,估计心里跟我一样在笑她又傻又幼稚。”
小峰说她幼稚,我却不觉得。河露我再了解不过,她就是娇惯还记仇,心里总有许多自己的小算盘。
“那位帅哥最后也没给小露承诺,后半个小时闹得挺不愉快的。帅哥让小露自己打车回去,小露问他下午去哪,他说要去相亲,小露一听就不高兴了,连忙说她也去。”
“帅哥这次话难得多了点,他说你去干什么,期中卷子的错题本你还没交。其它科老师天天和我投诉你。”
“小露说错题她交了,早早就交了。一问她语文呢,她就又说不上来话了。”
咬在牙齿间的铁签突然一滑戳上牙龈,嘴里火辣辣的疼,我过了很久才敢开口,“停会儿,你先别急,你再给我说一遍,什么老师?”
小峰:“那帅哥都三十出头了,看起来就像当老师的人啊。后来因为相亲这事儿谈不拢,人不让小露去,俩人各撂脸子谁都没理谁,就这么散了。”
杯壁上密密麻麻小气泡让人头晕目眩。我心想行啊河露,出息了,不止早恋,还搞忘年恋师生恋。
后来端上桌的菜我一口也没吃下去,小峰看着我的脸色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他默默闭上嘴,闷着头去吃凉透的羊肉串,头发下的脑门油光发亮。
这天是周六,河露却依然在晚上十点才到家,她回来的时候我在洗手间刷牙,卧室门被河露摔得巨响。
我没急着去质问河露,叼着牙刷挽起袖子给河露下了一碗鸡蛋面。面煮好以后我喊河露吃饭,结果半天也没听见她动静。
我只好把碗放回客厅,找到备用钥匙开了她的屋门,刚一推开她卧室门就看见她整个人趴在被子上,露出来的耳朵红通通。
那条淡蓝色的裙子不知道怎么弄得,裙摆脏兮兮的,侧面被撕裂了一道口子。我直觉不对,走过去抬脚推了推她屁股“吃饭。”
河露没动,我捏着她的肩膀要把她给翻过来,她却哼唧一声紧紧把脸捂在枕头里发抖。
我心想她这又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能把自己锁屋子里掉金豆子。我真不会哄人,无从下手。只能缓解气氛般笑她,“行了行了,大小伙子哭什么哭,也不嫌丢人。”
哪想河露跟炸了毛的猫一样立马从床上弹起来,顶着一张潮红的脸冲我,“我是女孩儿,女孩儿!”
我愣愣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上也是脏兮兮的,眼泪、鼻涕,肿成核桃的眼睛,还有血迹。河露吼完人一瘪嘴巴又掉了眼泪,她突然搂住我的脖子嚎啕大哭,埋在我肩膀处瑟瑟发抖,像是埋怨,又像是委屈,她不停问我,“哥哥,为什么我不是女孩儿,为什么我不是女孩。”
河露一遍又一遍无助地嘶喊。我却给不了她一个完整的答案。能做的只有搂住她的背,不断去抚摸那头长发。肚子里憋了一整晚的质问顷刻化作泡沫。
因为我突然清楚明白,河露青春期的第一次单相思不会有结果。
……
我从河露出生那天起便知道我的妹妹独一无二。
2003年我们一家四口住在山东,我在县城上初中,河露在镇上的幼儿园。记忆里河露四岁还没断奶,一蹲下尿尿就会弄脏裙子,每次都要我给她洗裙子。
肥皂水打着漩流进下水道,我穿着背心蹲在水池边给河露搓衣服,满背的汗,满手的泡沫。她乖乖站一边捂住身下的小鸟,在阳光底下赤身裸体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