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杨逍缄默不言,伫在旁良久,恍惚一瞬,登想起武林中有一门武功,名“移魂大法”,可令人神思错乱,不忆往事。自己仇家遍布,许趁时不备,中了这鬼法门?
抑或是,闭关修炼乾坤大挪移时,不慎走火入魔,错了心神?那功法虽罕见敌手,但招式怪异,每每修炼,总是杀意难遏,说不准……当真练得“发疯”,将她忘记了。 这岂非始乱终弃,成了那抛妻弃子,人性沦丧之辈?杨逍愈想愈乱,只一个头两个大,索性叹了声,愧疚道:“我碰你时,有没有说过什么?”
“啊?你……你问这个做什么?我、我……才不说。”她始未料及,他竟问得如此直白,遂低下头,不敢抬头望人。实则不然,他二人所想,原是地别天差,杨逍不过想问:彼此逾矩时,自己有无承诺。瞧她不言,杨逍心急如焚,又追问道:“你别怕,我说过什么?快告诉我。”
纪晓芙未会其意,只以掌覆面,细声答:“你问我痛不痛,还有、还有……”她支吾掩羞,轻扯过杨逍衣袖,附他耳畔,将他二人枕畔温语,一一道了来。然杨逍正值年少,未涉风月,他偶读诗词绮丽,知高唐之乐,但未自尝得,遂听得血气翻涌,俶感眼前泛黑,险昏了去。
“别说了!”杨逍推开人,登时回身,捧起清水便浇了满脸,又放声道:“你想我怎样?娶……”
那“娶你”二字未脱口,纪晓芙听他语气,心中想着:“他不要我。”误以为那“想我怎样”,是与她谈条件,迫之封口、离开云云。遂胸腔渐闷,紧撇了撇嘴,不觉眼角泛红,赌气离了去。岂不料,杨逍再一回神,看她不见,忙慌了手脚,追赶道:“你去哪?”
纪晓芙走在前,任他如何呼唤,却理也不理。然杨逍是何人?他聪慧绝顶,只稍一推敲,便知是人会错了意,旋即纵身一跃,步至她前,豁地拦住去路,又急道:“别走,去哪?周围不太平。”然这时,纪晓芙满腹气怨,耍起女儿性子,俶推开他,赌气道:“你既不爱理我,这辈子,就都别管我了。我去哪,又与你何干?!”
杨逍一脸茫然:“我几时说不理你了?”若值平素,他必言辞凌厉,不出三两句,必能讽得人暴跳如雷。然对她时,他却有理无门,处处受制,常哑口无言,仿佛眼前的她,便是己命中克星,得罪不起。他竭力辩解,纪晓芙仍置若罔闻,负气行去,终迫得人衣袖一甩,再不顾颜面,忽自后拉住她,急道:“你非要走,这便不要我了?是想始乱终弃么。”
“我没有!是你不肯要我。”纪晓芙眼角微红,回首嗔道。
“对不起,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讲,你莫生气。”杨逍语声渐缓,既似无奈,又似愧疚般,悄握住她左臂,安抚着:“我忘了什么,你讲给我,我便记起来了,别走。”然话音未落,纪晓芙心中一柔,回过头来,那俏脸笑生娇靥,向他怀中一扑,温声道:“那逍哥先记着,我叫纪晓芙,你从前,都唤我晓芙的。”
杨逍点点头,见她泪痕未干,却破涕为笑,遂心想:“她又哭又笑,动辄便与我闹,大抵是心中难过,想我多哄她罢?怨不得她,是我的错……我的错,我怎能忘了人家?”顿心下生怜,抚人额发,刚欲唤她芳名,却隐约听得几声呼喝。遇得如此,他阖眸侧聆,一手捂住她唇,紧“嘘”了声,继以内力感知着。
便瞧他神色凝重,忽望向东北,低喝道:“见鬼了,怎得躲了这么远,还是能跟来?”纪晓芙微微一惊,问道:“你说谁?难不成是,方才那几个……”不待问罢,她腰身一紧,忽被抱了起,只道足下一空,瞬与他傍身树中,赫见一片开阔。
未过须臾,那群怪人大摇大摆,果然行了来。
只见为首的壮汉,忽伫下脚步,望向青巾男子,恍似道了些什么。那壮汉谨慎,话声极低,纵相距未远,却也听不真切。青巾男子温言,遂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瓷盅,揭开顶盖,平置于地中。旋即,他又探手入袖,取出一竹笛,登时吹了起来。那笛声诡异,音调虽简,但音声却刺耳非常。伴一阵恶寒,只见瓷盅内,一条黑红相间的小蛇钻了出,蜿蜒蠕动,径行向西南。而其后,那群怪人紧跟在旁,个个神采飞扬,更怪异之至。
纪晓芙见众举止怪异,正心下称奇,想到:“我二人就躲树上,那黑蛇,难道不是找逍哥的么?”却瞧怪人愈走愈远,便回过首,想求杨逍解惑。殊不知,他竟面色惨白,薄唇紧咬,一只拳紧攥着,徒余清响。想来,他二人相处数月,纪晓芙还是初次,瞧他神情若此,不免一惊,柔声道:“逍哥,你怎的啦?”
杨逍并未作声,只摇摇头,遂一把拉起人,纵身一跃,紧又奔出数里。可至中途,纪晓芙更气喘不及,连声道:“不行,不行……我着实跑不动了。”欲撑地不起。见她辛苦,杨逍倏伸出双臂,一手扶着颈,另一手则揽自纤腰,打横将她抱了起,轻道:“晓芙抓稳了。”
顷刻间,杨逍展开轻功,转瞬已驰得甚远。纪晓芙搂着他肩,只感风声灌耳,待一恍神,眼前却见一茅草旧居,似年岁久长,已然飘摇欲坠。
[五]
他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