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但至中夜,乌云掩月时,距堂百步之外,似碎响窸窣。杨逍素来谨慎,入眠向浅,而内力亦深厚,乍听得动静,登醒了来。
杨逍本欲起身,可此时,他一只臂给晓芙枕着,动弹不得,遂扯开衣襟,将小婴儿藏了起,同摇摇她肩,蹙迫道:“晓芙,莫再睡了,快醒醒。”纪晓芙好梦正酣,适逢摇晃,只当他闲闹。一条藕臂微抬,环自他颈,渐愈拥愈紧,直将他半身揽了住,横倒于地。她更梦呓道:“才不醒,我困。”
他最擅暗器,故听觉有胜于常,只一听得,便知外来四人,步伐沉重,惟一人内力尚可,必是五毒教众。杨逍心想:“若值寻常,即是五毒教主亲临,我也未必瞧得起,但今时不同,有这孩子在,我总是顾忌着,施展不开。”正暗自为难,同催促道:“你再不醒,我就……”
杨逍语急声促,原想威吓于人,唤她醒来。岂不料,那话不及脱口,纪晓芙杏眸半睁,睡眼惺忪间,倏嗔道:“啊,你又半夜折腾我。”忽掌指环扣,微一用力,随托住他项颈,仰首吻了去。霎时间,伴芬苾萦绕,一瓣柔软覆于唇,轻吮微咬,捎酥意袭身。他颈背一僵,登双颊绯红,不觉伸手一碰,着手处却温腻细软,似羊脂暖玉,令他再难释手。
他心下诧异,倏背脊微抖,撑身道:“你、你做什么……唔……”话音未落,杨逍修颈一紧,又被人按了下。他纵神智清明,却不过转瞬,片刻间,他二人紧拥未舍,如魂游化外,不知神荡何处。
待柔吻落罢,杨逍回过神来,双颊倏绯如云霞,只以掌覆面。然此时,那藕臂却勾着颈,似不舍温热,纪晓芙又悄探去掌,抚过脸颊,任指腹摩挲,轻蹭着肌肤、唇瓣,温柔道:“不许闹我,再亲一会好么?别的不行。”
他初尝此道,被吻得发懵,贪恋着唇瓣柔软,混沌之际,将旁事浑都忘了。他只得点点头,怔怔地望着她,略尴尬道:“我没想闹。”又垂下头去,不敢望她。这时,纪晓芙温柔笑笑,一手轻托枕后,揉抚着墨发,另一手则蜿蜒探下,环住腰身,眉眼含笑道:“那你看着我,把脸转过来。羞什么,你是我夫郎,亲两下怎么了?”顺双臂回揽,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杨逍却言辞吞吐,不时挣脱:“我觉得,有点怪怪的……不行,不行!晓芙,你快离我远些,不许动我!”
自两人相处来,杨逍见她时,除那没由地“熟悉”,与责任感外,多为情窦初开之悸动,或怜惜、爱恋之情。但此番触碰,他忽心念绮动,思及白日里,晓芙所言,他二人枕畔私语,尽想得楚梦高唐、巫山云雨,不觉内里自责,心道:“我竟想去解她衣衫,也太无耻了。”忙收摄心神,起身以避。
“……你讨厌我么?”纪晓芙音色微颤,悄扯他衣袖。
而垂眸刹那,杨逍见她神色一凛,似心中难过,那两瓣樱唇紧咬,更蓄泪盈然,甚惹怜惜,遂一把拥住人,辩解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别难过好么?我、我只是……怕伤害到你。”霎时间,他心神飘荡,但觉怀中的人儿香泽阵阵,娇美无匹,顿血气翻涌,俯身便吻了去。那薄唇轻启,悄衔住一瓣微凉,厮磨撩挑,正待撬唇启齿。
不料下瞬,且闻窗外巨响,两壮汉翻窗入堂,骤踢开门板,大喝道:“明教的小鬼,你出来罢,躲也无用!”乍听得巨响,纪晓芙纤手一推,瞬将他推了开,厉喝道:“什么人?!”翻身提起剑。可不知为何,杨逍忽感失落,不觉指覆唇畔,似仍触余温……他不住想,女儿家的唇瓣,原是口脂香腻,柔软之至。
蓦地,他更心烦意燥,暗想:“迟早把你们都杀了。”
但闻铮鸣一声,纪晓芙蹬足起身,挥剑出鞘,横格那长剑在前。点点寒光映落,照流刃如荧,禅房之外,忽有“嘶嘶”响动,那壮汉嘿嘿冷笑,道:“好生俊俏的小娘子。”信手一抛,几条青蛇脱掌,迎面扑了来。
“蛇!”纪晓芙惊声一喝,随剑招连舞,引得风声赫赫。须臾间,数道银辉交错,凝丝成网,剑光所罩之处,蛇触至立毙。怎知,青巾男子不怒反笑,更拍掌喝彩,赞叹道:“好剑法。”她正不解间,背后又“嘶嘶”两声,是群蛇将至。遇此境况,纪晓芙脸色骤苍,心道:“这如何躲得及?怕是要挨上一口。”刚欲挥剑,杨逍却挡身在前,轻按她肩头,将人推出数尺。
纪晓芙心下担忧,忙唤道:“逍哥,那蛇有毒,你小心一点。”
只见他身形飘忽,双手开弓,迅如风雷般探出指,衔起一条长蝮蛇,紧擒其尾,向墙面猛挥了下。那蝮蛇受撞,倏周身松软,也不知是重击晕厥,或丢了小命,遂再不动弹。蓦地青影闪动,杨逍悬臂一甩,引嗤声破空,使得一招“风吹柳絮”,那蝮蛇竟如软鞭一般,蜿蜒击去,霎击向蛇群。
杨逍鞭法极准,每一挥手,那蛇头均打在七寸,Jing妙无比。不过刹那,那蛇群依次受击,四散在地,皆没了气息。纪晓芙躲身在后,瞧他出手利落,飘逸灵动,招式风雅之余,却暗藏锋芒,招招毙命,不由心念一动,想到:“我只知逍哥武功怪异,胜我师父一筹,可不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