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下束发,将一头青丝斩了下,随风飘摇。那柔丝如絮,不知飘向何处。微风拂去那分依恋,亦带走……她最后一丝犹豫。
他二人共目窥去,见人意绝落发,皆心头一震,直惊得说不出话。便瞧灭绝师太目光泠然,神似枯槁,一字一句道:“此誓以今日为界,我方湘筠有生之年,必扞正守义,以身明道,邪魔魍魉,灭之绝之!若违此誓……”她言辞稍顿,忽衔指夹剑,乍闻“哐啷”一声,断刃声碎,近乎咆哮道:“有如此剑!”随纵身一跃,几个起落,已没影丛林,再寻不得踪迹。
待缄默稍时,纪晓芙心弦俶崩,再压抑不住。她掌中长剑一落,余颤悠然,只道恐慌、惊惧、愧疚等情愫,纷涌上心头,迫她一把拥住人,深埋那臂弯间,放声悲泣着。
“你很想哭么?哭罢,我陪你。”杨逍语声极柔,紧揽着她身,任人倚在颈畔,神色温柔地看着人。他轻抚过她发,恍念及什么,又问道:“晓芙,我刚才便想问的,你也是峨眉派的么?那疯女人,是你师姐?”纪晓芙却抽噎更甚,悲道:“我不说,你莫要问我。”
杨逍一脸茫然,颇无奈道:“好好好,你不想说,我便不问了。毕竟和那疯子师出同门,不是什么光彩事……”然不待话毕,他胸口一沉,瞬被轻捶了下,听她嗔怪:“不许总说她的坏话!再说不理你。”
杨逍更懵了些。
其时天光破云,丝缕微光落自林涧,同照拂她面。杨逍不禁凝眸,见她清泪盈然,小脸更炭痕斑驳,给泪水一冲,露出雪肌白腻,眉眼如画,兀显得七分俏丽,三分滑稽。故此,他轻声一笑,忽捧着那粉颊,探指抹了抹,打趣道:“你的脸……咳,怎得和黑煤球一样?还挺……可爱的。”
“欸?”纪晓芙抽噎未止,忽听人夸赞,立时愣了下,没由地想起当日,她为杨逍下厨,却被称赞:“你厨艺甚好,连炒出的菜,都是名门正派的味道。”时的光景。登念及此,她抬起掌,又轻捶他一拳,撇嘴道:“逍哥,你就是这么夸我的?可爱个头,你才是黑煤球!”又伸去手,将“魔爪”探了去,一通乱摸下,亦涂了他满脸炭黑,方笑道:“现在我俩都一样了,大黑煤球。”
杨逍见她轻嗔薄怒,更增几分娇俏,顿心间一荡,双臂回收,随托住人颈枕,柔声道:“我都没认真瞧过,原来,煤球这么好看。”不及话落,一瓣微凉覆了来,似春云淡烟,晴波远岫,轻吮厮磨间,缓渡温意流连。待一吻落罢,恍意犹未尽,纪晓芙兰呵轻吐,悄吻过他眉心,低声道:“你这么亲,不对……我教你。”
不似前般含蓄、青涩,纪晓芙忽擒住他腕,推人倒卧,随撬开那瓣唇,将滑腻探了去,掠过皓齿、舌腔,与小舌不时纠缠、叠错着,捎香津流渡。却也不知过了良久,他二人神智渐明,方舍得离分。
这一番颠动,杨逍仰身倒地,胸腔受震,虽软玉温香在怀,但亦痛得冷汗直流。旋即,他俊脸霎白,不觉“啊呦”一声,勉撑身立起,轻搭过她肩膀,蹙眉道:“晓芙,我肋骨可能断了,痛得厉害。能寻个僻静处,帮我接上么?”纪晓芙瞧人痛苦,也是一惊,忙将人扶了起。
他二人辗转片刻,忽听水声淙淙,步上近去,见得山溪潺潺。那溪流所经之处,恰有一狭长石洞,似为山兽所居。纪晓芙上前一探,瞧洞中灰尘遍布,显是久无人至,心中大喜,便将杨逍扶了来,倚至石壁旁,同叮嘱道:“你别乱动,我去弄些水来。”
纪晓芙转身行去,至山溪边,先捧起一掬水,仔细洗了洗脸,同扯下一大片青叶,舀起溪水,走回他身畔,轻摇了摇人:“先喝些水,别一口气都喝掉,留一些擦擦脸。”经一夜恶斗,杨逍疲累之余,早口渴至极,忙豪饮了几口水,方渴意暂解。旋即,纪晓芙轻托他背,向他双颊抹了抹,又褪下薄纱,给人枕自颈后,温声道:“逍哥,你躺下罢,让我看看伤处。”
而这时,那小粉团明眸圆睁,翻过身来,俶一把环住他颈,“咯咯”甜笑着,继探出小手,胡乱摸着他脸颊。见她胡闹,纪晓芙温眸笑笑,将之抱了起,轻哄道:“不许闹他,要听话喔。”遂轻置在旁,转伸去手,欲解杨逍衣衫。
诚然,杨逍骨痛欲裂,半懵半觉间,忽听衣响窸窣,感身前一阵微凉,登清醒了来,惊道:“晓芙,你你你……干什么?”纪晓芙略怔,不解道:“给你接断骨啊。”但见他襟裳半开,着肌肤白腻,一点绯润,胸脯处却青紫斑驳,正是断骨处。杨逍脸灼似火,墨眸圆睁,一颗心怦怦直跳,尴尬道:“那解我衣服作甚?治伤……又不是耍流氓。”
言及“耍流氓”,纪晓芙不由一愣,倏“啊”了声,立时缩手,心想:“我倒忘了,逍哥是个男人。从前我常给师姐妹治伤接骨,都是女儿家,可没什么忌讳。”但转念一想,道:“不对,我俩忌讳什么?”遂又气又笑,嗔问着:“你要气死我啦,我是你什么人?”
杨逍俊脸微侧,低声答:“晓芙自是……我的人。”应那话语,纪晓芙别过他脸,蛾眉微蹙,义正言辞道:“那便是了,我是你的人。就算我要耍流氓,也合情合理,你不许躲。以前你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