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连滚带爬扑到近前帮着将凌觉抬进园去。
安置下后屏退了闲杂,冉掣只留了还瘸着腿的芣苢一人在近旁听候。确信无人听见,他沉声训斥:“这纯是真气虚耗的样子吗?我方才探孟然脉相,虽不能以医理分辨,却也知道他血气亏损,乃外伤所致。你们这一路,他身上究竟还有多少伤?何故瞒我?”
芣苢略有迟疑:“少主不想太多人知道自己的伤情,怕……”
“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冉掣急不择言,话没说完却猛一激灵,手掩在鼻下略略沉思。
俄而,有了决定,他抬眸冲芣苢点了下头:“放心吧,我有对策!”言罢去外头喊了个小厮,吩咐他:“去请郎中来。”
小厮转身撒腿就跑,不多会儿,郎中便被领了进来。
诊过脉,郎中毫不掩饰面上的凝重,起身欲待与冉掣说明,却被他抬手阻止。
“别说了,也别写方子。伤情怎样用药如何,你都死死记在脑子里,谁都不许说。包括我们。去煎药来吧!”
郎中一时错愕,但又不好违背,只得行过礼拎着药匣急急出去。
芣苢也觉诧异,娥眉微蹙深深凝望着屋里的冉掣。
此时此刻,一人睡着两人对面,房中只他们主从三个。
知道芣苢在观察自己,冉掣并不回避。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反正我不是什么好人,最后,我自己会处理。”
芣苢眉眼低垂:“属下什么都没想。”
冉掣微怔:“是么?呵,那很好!一会儿你去端药。”
“是,属下会做!”
很多时候,冉掣觉得这女子伶俐得有些恐怖。在她面前,自己仿佛无以蔽体,连心底深处的思想都被窥透。他不喜欢被人窥透,那很危险。
可这不是最让他感到悚然的。
他觉得芣苢似乎永远准备好会被牺牲掉。她不掩饰自己对真相的悉知,也不逃避可能的处置。生死,她都坦然。
冉掣开始明白凌觉把芣苢留在身边并且完全交付信任的理由了:一个可以为保守秘密而死的人,一定也不会轻易泄露秘密!
然而意外不仅止于此。冉掣没想到,取药回来的芣苢竟带回了如此的消息——
“先生死了!他服了毒。”
冉掣浑身一震,继而扶额苦笑。
“先生托我转告统领,死人是最不会乱说话的,请您放心!”
冉掣微微点了下头,手扶上眉际遮住了眸色,低低道:“知道了。”
芣苢端着药没有动。
冉掣意识到她的异常,放下手来审视着她:“怎么?”
芣苢将碗搁在唇边:“请统领见证!”言罢,毫不犹豫喝了一口,咽下。
冉掣瞪大了眼,旋即自嘲地笑起来:“好,谁也别信谁!来,你也做个见证!”言罢,接过碗来也喝了一口,“等吧,半个时辰后自有分晓!”
半个时辰后,冉掣和芣苢,他们都活着,彼此相视而笑。说不上信任,或者仅仅是情感上的认可与尊重。
是时,昏睡良久的凌觉径自醒转。他浑噩的一双眼看过床边的芣苢,又看过冉掣,十分缓慢地在脑海中还原自己的处境。
然后他问:“我睡了多久?”
芣苢如实相告:“半日。”
“噢!”凌觉尝试坐起来,却有些乏力。芣苢过去扶了一把。
待他坐稳后,芣苢奉上了一直温着的汤药。
凌觉眉头微蹙:“郎中来过?”
冉掣点头:“嗯!”
凌觉眉皱得更紧了。他看向芣苢,对方只是端着碗垂着头,沉静一如山林毓秀。
“把药喝了吧!”冉掣兀自返身走到窗边,谁都不敢看着,“郎中死了。医案和药方,我们都不知道。”
凌觉眸光骤寒。
冉掣似感受到了冷冽的注视,却笑了。
“的确,本来我就预备要灭口的。他这么善解人意真是替我省心。我就是这样一个手脏心更脏的人啊!孟然,”冉掣已来至在门边,左右拉开了门扇,“我生来就是替你和你的家族清理垃圾的,你们不愿意不可以做的事,我都必须去做。为了你们,我才变得极恶。故而拜托你,倘若某日我对你释放我的恶,务必毫不手软地杀了我!我想死的时候,还是你的朋友。”
冉掣离去好久,凌觉都只是痴望着空空的门边,眼神里堆满落寞。
“少主,药凉了。”芣苢提醒他。
“不止是清理垃圾,”凌觉自语般轻喃,“冉家的人也注定是凌家当主的影守,一代代,继承下去。可,那个有资格使用你的人,会是我吗?阿掣?”
芣苢不能代替时间回答命运的提问,便只是奉着药碗,静静立在一旁,
“你会杀阿掣吗?”凌觉突兀地问道。
芣苢顿了下,诚实道:“如果有他说的倘若,如果属下还活着,我会。”
“唔,很好!”凌觉接过药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