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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回】黄粱梦惊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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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好了吗?”

    侍从牵过凌觉的马来,他利落跨了上去,坐稳后探身,直接将芣苢抱到身前。

    芣苢虽感讶异,却也不敢违逆。

    凌觉的存在一直是股强大的压力,他甚至不用说一句话,只是站在堂上,就足以叫每个视他如眼中钉的人战栗。无论府中的人有多么不愿意承认,但他们怕他,恐惧在七年里一丝一毫没有消减,反而与日俱增。

    亏得卫队追得急,不等马住蹄赶紧麻利儿蹦下

    不待芣苢调整坐姿,凌觉忽附耳过去说了什么。

就是胜了!”

    女子尚自惊诧,不提防马已扬踢,领头冲上了回家的路。

    为这一声哀鸣惊醒了般,凌觉竟从短暂的晕厥中回过口气来,睁眼扫过二人脸上神情,手在冉掣肩头搭了把,还自站稳。

    饶是身形魁健,不防备下被这样硬生生撞过来,又不敢运劲相抗,冉掣竟笨拙地抱紧跌落的两人一道往后跌撞出去,最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无妨。”

    冉掣何尝不明白凌觉的筹谋打算?但望着那人拄剑假寐,便无论如何不忍心去提醒他上路的时刻。

    警醒的人立即睁开眼来,抬头问:“走了?”

    冉掣知道他说的并无虚夸。

    “可……”

    只是凌觉到了后却不下马,冉掣跳下马甩缰气哼哼过来,原打算抱怨几句,走进方看清,凌觉哪儿是坐着?分明整个人全靠芣苢瘦小的肩头支撑,才不至于一头栽下马来。那人却不知何时已晕厥过去,没了意识。

    “留在这里一样没命啊!”凌觉接过绢帕抹了抹嘴上的血痕,“我们每天暴露在敌人的耳目之下,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又会扑上来咬我们一口。山塘的牺牲不能再来一次。我也不能保证,再被咬上一口自己还能不能幸存。这不是赌博啊,阿掣!没有大或者小,我别无选择。”

    侧骑?这未免——

    “传令,上马,我们走!”

    凌觉完全不再理会冉掣,转头问了芣苢一个两不相干的问题。

    最后一次的饮马歇脚,此去三十里便是凌家设在江北的别庄,也是这一路上最大最安全的据点。那里会有足够的食物和草料,有完备的守卫,还有医术值得信任的郎中。过了此界,便进入了凌家的势力范围,江南的势力轻易不会再越界追击。而一旦入了中原,单凭凌觉个人的声名,便难有人敢动他。

    他不禁看向一旁的芣苢,恰巧,女子也正望过来。

    问过后也不听人如何说,起身提剑就走。

    “少主!”芣苢赶到近旁,一边帮忙搀扶好凌觉,另手绢帕递在他唇边。白色染了腥红,很是刺目。

    当然,这里自己地位最高权力最大,换言之,在凌觉跟前他最亲最有面子。

    庄园里自是一早得了传令,晓得少主将至,此刻佣人们忙着厢房扫除,门前仅几个牵马的小厮并庄园管事接候。都是叫总宅出钱养着的闲人,一年忙碌不上几个月,溜须拍马就会,江湖大阵仗真没见识过几回,看自家少主坠马,一个个不想着过来搀扶,先如临大敌般扑通通跪倒一片。气得冉掣满口蹦脏字儿,从他们亲娘老子问候至大罗神仙。

    所以只能他去说。

    冉掣赶忙伸手去接,芣苢早承受不住男子体重,松手的同时自己也跟着被往下带,终于双双跌在冉掣身上。

    冉掣清了清喉咙,硬着头皮走过来唤凌觉。

    冉掣两手微颤:“这叫没事?不能再跑了,孟然,你要没命的!”

    二人不言自明,彼此一样的矛盾。

    冉掣着急拦他:“不是,我想说……”话没说完,却见面前的凌觉身形狠狠晃了下,眸光一暗,直挺挺扑倒过来。

    芣苢不明所以,老实地点点头:“好多了。”

    随后女子指了指身后的马车,冉掣会意。若能劝得凌觉骑马乘车,总算比这样没了命的奔马来得轻松,他也可稍微歇一歇。

    冉掣则终于放弃劝说,惴惴又忡忡地去调令队伍。

    这一趟,凌觉的马跑得比前几日更疯,冉掣不得不在后头用劲抽马鞭子才勉强跟进。至于随行的其他人,则远远落在后头起码三十丈远。三十里的路途,不到半个时辰便到达了。

    即便如此,如今的凌觉看起来则全然感觉不到威慑力,他站着也直如一株即将倒下的枯木,显得心力交瘁。

    冉掣忙托了把,低头看,凌觉聊无生气地垂着头,唇齿间浓血一线溢出来,似雨天檐角垂下的水注,不停滴落。

    这也是凌觉不惜命一意赶路的原因。

    “那好,你跟我同骑。马车太慢了,我们得尽快赶到据点休整。”

    凌觉背脊挺了挺,眉宇间顷刻恢复成那个杀伐决断的少主。

    “呃,孟然!”

    “可以骑马么?”

    “没事!”

    顾不得腚上肉疼,冉掣扶住凌觉肩头扯着嗓子喊:“不长眼的蠢材,人都死哪儿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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