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定,凭着记忆去挑拣盘上的棋,“这不是没成功吗?如今你回了头,一切都有个新开始,齐有什么可留恋的,你阅历少,他聪慧又长你几岁,你当年跑去齐我就觉得不对,那姓齐的太会骗人”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沈弃打断他,讲了下去,“我知道大荒在外的名声,我知道他从姜回去由我做护卫姜长千忌讳不会追,我知道他与姜长千说不清楚,我知道他由此接近我的企图。我知道他纵情声色又轻挑又滥情又嗜酒好色。但我不在乎。”他顿了顿,“我以为我不在乎。”,
慕容言听他这话静了半天,嘴唇几次启张却终又合上。还真是最坏的打算。
“在山上过一阵,等贺泽把事忙完回来比一场,兴许什么就忘了。”
沈弃不语。
慕容言于是叹出一口气。
“你准备怎么办?”再贴着人去?又道:“你比我清楚。”
“下山四处走走”
“然后再回去?”饶是慕容言也忍不住了,抱臂冷笑着。
沈弃又不说话了。
慕容言胸口差一口气,让他气得也不再讲,两人对坐,不置一词。
“安置好他我就回来。”沈弃站起身来。
,
“别告诉我是齐把天下打下来那天,那你这辈子脚都迈不进大荒了。”慕容言气得将脸撇往别处,不想看他找气,。
“齐国国势安定下来。”沈弃说,“不会很久。”
慕容言气得坐不下去,站起来近乎吼的对着沈弃:“干脆你把人绑回来吧,我给你俩在后山盖间房子,一了百了。”
沈弃却不与他对视了,垂着眼看一团乱的棋盘,额发随风拂动,慕容言深吸几口气,望着自己师弟那副定了心不听劝死要撞南墙的模样。
涨上来的脾气顿时让浇灭多半,叹出口气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折磨自己似地将一头头发揉乱,“你们究竟怎么一回事!”
沈弃伸手去收拾棋盘上的棋子,只摇了摇头。
“该强硬时便要强硬下来,你明知道他就没前路可言,这是在救他。”慕容言强迫自己定下心,“小弃,你小时候那事确实不对。但并非什么事由着放任都是好的,该拉住他就要拉住他明白吗?”
“我过段时间下山去,四处看看。”
沈弃不着痕迹的回绝他,将棋子捡好,转身离开。
沈弃不愿施压给旁人慕容言是懂得的。
沈弃自小起便左手手骨粗大,老师说是小时过渡练剑的症状,再加上他小时不善言辞,对人世也不懂,大致能猜出有人在养兵器似的养孩子。
这并非是一朝一夕能抹去的阴翳,让沈弃改了脾气,骤然强硬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慕容言说不动他,心里骂着齐怀文也仍要担心让人报着崇都的消息。他可别突然死了,那自己师弟发疯可就不是现在这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了。
大荒山石榴花开时沈弃便又牵起马下了山,他那会终于缓过来些,只是练剑练得比往昔都要猛上不少。平日里练过剑后,汗往下滑也忘了擦,手上提着剑,嘴角紧抿着,眼神冰凉地朝齐国那个方向放空。闲时经不住缠,教了孩子们些慕容言不会教的拳脚功夫,沈弃是不讨厌小孩子的。
从前夏天天热,他们三个乘凉跑到山顶,偷了点老师的米酒藏进竹筒里,一人一口的辣着舌头咽,仰躺在松软的草地上看夜空中密密散散的星子,便借着那种前所未有的晕劲胡天海地聊志向。
本是往大了吹的,轮到沈弃时他昏得说不出连续的词汇,却讲得最没出息,没有封王拜侯没有权倾天下也没有忧心民生,只断断续续地说要娶一个漂亮些的会跳舞的姑娘,再生两三个小孩子。再追问就没了,慕容言疑心那会儿他要没睡死过去,兴许心里给孩子起的名字都脱出口了。
天地浩大,该是容得下一个志向狭小的人,能有很安生美满的一辈子,慕容言实在想不清,他怎么就偏偏与心怀一整个齐国的齐怀文好上了。
孩子们被他教了些拳脚功夫,感激的送了他很长一段山路,一路上比林木间躲起的鸟雀都吵人。慕容言是真不知道沈弃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又知道齐怀文这人劲太大,怕沈弃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几率想不开,派人传着他的消息,所幸那几个月真是四处转去了,还跑去一趟剑阁去磨剑。
然而事也就是在那里出的,齐怀文被烧死的消息传来时慕容言眼前便是一黑,赶忙去打探沈弃的动静。回来的探子讲沈弃接到消息时方才下剑阁,闻讯在酒楼中静坐了一下午,然后有人赶来找他。
“什么人?”
“不是歹人,剑阁的人,说是借一步说话。”
“你继续。”
“我们的人便派去躲在树丛的一边看,那人将一柄剑鞘给了沈先生。”
“剑鞘?”
“对,怕万一有个什么事,那兄弟便凭记忆将那剑鞘画下来了。”探子递过去一张纸,指着那柄剑鞘说:“就是这个。”
慕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