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傍晚谢艾离开韦府。他执意要走,但不愿一身是伤的回谢府惹颜氏伤心,于是便去客栈短住。去的路上韦琛百般关照车夫将马车驶得平稳些,等到了客栈谢艾还是疼得一身冷汗。韦琛怕谢艾留下病根,找了大夫来给谢艾再检查一遍,一番忙碌后已是深夜。韦琛宿在谢艾房中,一夜没合眼,就坐在床边守着谢艾,待谢艾有动静时将他摆回静躺的姿势。
这一晚谢艾也没睡踏实,他稍有困意,浅梦中全是韦翮龄污辱他的种种,令他一次次地惊醒。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韦琛为他拭汗,满目担忧。
韦琛离府后韦翮龄派人去叫回过,但韦琛不理,日日守着谢艾养伤,无论是喂药还是擦洗都亲力亲为。半月之后,韦翮龄看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在朝中走动了一番,给韦琛要来一道圣旨。这一回不单单是管家一个人来叫,还带了十几名军士,若是韦琛不从,管家将奉韦翮龄命令,直接派人把韦琛强行带走。
为免惊扰谢艾,也是头一回负气出走那么多日,韦琛同意回府,命管家等人在客栈外候着,自己照顾谢艾用完晌午的药后随管家回了一趟元帅府。
韦翮龄在事发的北院书房见韦琛,那日种种情形于韦琛历历在目,他一进书房就怒气冲冲,可韦翮龄却一派平常,似乎无事发生过,面上看不出一丝异色。
“来了?”韦翮龄眼皮也不抬,让管家把圣旨转递给韦琛,“看看吧。”
圣旨上书,封韦琛为镇西将军,调离豊都,驻守西南沧州,即刻点兵整军,三日后启程。
韦琛脸色一变,把圣旨摔给管家,冲着韦翮龄怒道:“我不去!”
韦翮龄点点头:“你早不是个孩子了,有自己的主张,不想去便不去吧。行了,要你回来就是知会你这么件事,话说完了,你走吧。”
韦琛没走,一步未动,韦翮龄也不理他,接过管家转送回来的圣旨,慢条斯理整平了卷好,对管家道:“更衣,老夫要进宫面圣,说孽子不道,抗旨不遵,让陛下摘了老夫的人头吧。”
管家连忙跪倒下来:“老爷,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少爷年轻气盛,当多规劝才是。”
韦翮龄呵呵笑了:“有什么乱说不乱说的,摊上这么个儿子,拿绝后要挟老夫,老夫除了倒戈卸甲还能做什么?将来韦家的一切都是他的,他负才任气,处事恣睢无忌,十个百个韦家都不够他折腾,家道败落是迟早的事。”
韦琛听不下去了:“父帅不必说这种话,更不必与管家在我面前一唱一和地把韦家罪人的帽子往我头上扣。这圣旨难道不是父帅去向陛下讨来的?父帅用意不就是逼着我离开京城,让我抛下病中的禾青?”
“为父为你讨调任的旨意有什么不对吗?为你今后筹谋打算,倒是为父做错了?”韦翮龄放沉了声音,细数韦琛的罪状,“让你去兵部走动,你中途退席。为你请封军衔,让你驻守西南积攒政绩,你把圣旨一丢就说不去。为父说你恣意妄为,哪里说错?为了救一只兔子自伤左掌,离府半月,无所作为,终日守着那个谢艾端茶倒水,身为韦家唯一血脉,这些都是你应该做的事?”
“请父亲不要再这么称呼禾青,他是谢家孙少爷,不是南风馆的童倌。”韦琛反驳,“我也并非存心忤逆,若是平常,父帅要我去哪儿,我岂有不从。可我如今照顾禾青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父帅弄伤了他?若说那一日,幸好我是退席回府了,否则禾青就要被父帅给”
韦琛收住口,说不下去,韦翮龄威严道:“琛儿,你这是在向你的父亲问责吗?”
韦琛犹有不甘:“父帅确实有过。”
韦翮龄叹了一口气:“当日之事,再提何益?非要为了一个谢艾伤你我父子情分?”
韦琛一顿,没有吭声。
“叫他兔子怎么了,碰了他几下又怎么了?”见韦琛又愤然,韦翮龄摇摇头笑了,“琛儿,没有为父,也会有别人,以他的相貌身条,迟早是要被人收了去的。说是说谢家孙少爷,可他在谢家是什么地位,这辈子能有出头之日?他若有心想在官场上冒尖,那也是被来回转手几遍之后的事,如今不过先流到韦家手上罢了,韦家更是没打算亏待他。你也不用责怪为父,你让他住进金缕台是什么心思,整座元帅府谁看不明白?你敢说你只把他当知己好友,不想收了他?”
韦琛被戳穿用心,声音低了下去:“若我真是想要他,又有何不可?”
“这个当然好说,你自小到大想要什么,哪一样为父没有满足你?”韦翮龄软硬兼施,“但你记住,玩玩可以,若是为了一个小玩意闹出格,置元帅府和韦家军的前程不顾,那你就太令人失望了。别说为父,就是韦家军,也容不下谢艾。”
韦琛低头不言,韦翮龄走过去把卷好的圣旨塞进他手中:“接好,接稳了。军命如山,令行禁止,绝非儿戏。从今往后,你就是镇西将军,收起你那些扭扭捏捏的小心思,拿出韦家少主该有的气度出来。想要谢艾算什么,你戍边建功,将来进可封疆,退可稳坐朝堂,那些比谢艾好十倍百倍的人和事,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