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般难受。
“她说她叫珍!”真是太混乱了,差点忘了这个,“她说她以前住在比斯特!”雷文觉得自己在喊,好像越大声就越能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但明明用尽了力气,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却是虚弱低微,“没有没有了”
戴维叹了一口气,收起手机,把茶杯放到雷文面前。雷文机械地拿起杯子,喝了两口。完全尝不出什麽滋味,只觉得有点热。
“这屋子不是我的。”戴维说了一句很明显的事实,“待在这里,哪也别去,没人能从这里把你带走。”
雷文忽然觉得上颚、舌头和喉咙都在刺痛,因为茶是用开水冲泡的,相当烫。他忍不住哭出来了。
“好了。”戴维温和地揉揉他的头发,“没有多余的房间,跟我住一屋吧。”
戴维的房间不算大,家具风格简洁得近乎冷淡,自带卫浴。浴室是推拉门,不透明的磨砂玻璃,斜斜地拼镶着一枝淡蓝色的水仙花。慕恩给雷文拿来了崭新的毛巾和牙刷。雷文站在花洒下用热水淋着身体时仍觉得腿软。戴维替自己做了担保,红莓不会审讯他,戴维说没有人能从这里把他带走。他反复地告诉自己,这里很安全,同时又禁不住想,被抓回来的珍会怎麽样。她会成为中级学校新生们的教材吗?他有点恍惚,以至於把洗发水当成了沐浴露。他想起十二岁那年,刚刚升入中级学校,高年级的学生带他们参观了一次刑罚室,这是新生入校的必要内容。很巧,刑罚室里有一个被处罚的男人,被不锈钢环箍住手腕脚踝,钉在墙上,扯成一个大字,如果墙上再画一个圆,简直就像在模仿古代某位着名艺术家的手稿图案。男人被剃掉了头发,带着眼罩,塞着口球,看不出年纪和面容,应该还很年轻,皮肤紧致,肌肉发达。高年级学生流畅地介绍说,那个男人没有经过红莓的允许就擅自离开了索菲亚堡,他还鼓动了另外两个人和他一起离开并计划永远不回来,所以现在将要受到处罚。新生们轮流上前,每人抽他一鞭子。他们都还是孩子,没有太大的力量,然而人多,当雷文拿起鞭子时,那个男人身上已是皮开肉绽。皮鞭的手柄被握得温热,鞭梢落在活人身上,带来少许沉重的滞碍感。高年级学生的目光有些不满,那目光落在身上也似鞭挞,雷文知道那是嫌自己用劲不够。他思忖着该不该用尽全力补一鞭子,不过後面的学生拥上来了,从他手里夺走了鞭子。也不知是哪个男生带头,往那个男人的下身抽了一鞭,後面的新生都受到了启发。晚上熄灯时埃里克悄悄说,排在最後的新生放下鞭子时,那个男人的阴茎已有三分之二消失不见,还有一颗睾丸掉在地上。当然他没死,他快死的时候红莓把他送进医院抢救,等他恢复体力後再继续接受惩罚。医生还会给他做整形手术,不仅修复他的阴茎,还会给他移植两颗特别大的睾丸,他会被改造成某种畸形,送到特别的夜场最先抽打那个男人下身的,埃里克几乎是凑在雷文耳边说,是另一所学校的新生,叫戴维。
埃里克的话无从验证,雷文也再没见过那个男人。雷文以为自己没把埃里克的话放在心上,但十五岁第一次到夜场、听说头牌红人叫戴维时,雷文却是下意识地想起了那个被鞭打的男人。当然,戴维这个名字很普通,每所学校多少都有几个戴维,此戴维肯定非彼戴维,首先年纪不对,其次埃里克的话也不能全信。然而最开始雷文还是禁不住情怯,并不想和戴维打交道。墨菲定律起作用,夜场安排他跟着戴维实习,埃里克表示羡慕:“听说他是最好相处的。我要跟乔,乔可挑剔了。”如果雷文自己能做主,说不定就和埃里克换了。宾利也跟着戴维,他说戴维确实不像乔那样对後辈横挑鼻子竖挑眼,没架子,态度柔和,却也不太容易接近,比如萨姆埃尔在客人面前吃亏了,按理说戴维应该提醒他,但戴维没有,而且在事情发生之前戴维就告诉夜场,他不喜欢萨姆埃尔,要求换一个实习生。他已经连续踢走两个实习生了,所以雷文才被换给他。
第一次接近戴维是某天晚上,准确说是後半夜,後勤通知雷文,戴维在浴室,他惯用的香皂没有了,让雷文给他送过去。用鲜奶、米粉、蜂蜜和植物精油做的润肤皂,软软的一小块,包着半透明的葵绿色玻璃纸,散发着淡淡的柑橘香。雷文走进浴室时,看见戴维正泡在一只椭圆形的陶瓷大浴缸里。浴缸带按摩功能,大大小小的气泡搅荡,浴缸里的水似乎在沸腾。戴维把手肘架在浴缸边缘,侧头瞟了雷文一眼。隔着氤氲的水汽,雷文看见戴维的脸湿漉漉的,面色苍白,显得眉毛很浓。戴维的表情确实温和,雷文却觉得紧张,因为他想起了十二岁那年鞭打男人後高年级学生不满的目光。他明确地感到戴维的第一眼对自己也是不满的,这或许是一种模糊的直觉,也或许是听了宾利的话之後自己胡思乱想,更或许因为戴维的眼睛和那个高年级学生一样、都是深褐色他有点不明白,戴维的面容分明不如乔精致俊美,但同样的房费,戴维的客人比乔多出三分之一,预定戴维的客人已经排到半个月後了,这还不算完。他在浴缸边坚硬的大理石地面跪下,低着头,剥开香皂的包装纸,看见米白色的香皂里嵌着好些细碎的殴石楠花。“要我帮您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