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转。舰桥不慌不忙接上了建筑,沉重的门扉骤然向外弹开,顺便压倒了两个垂死挣扎的敌人。
博士手持一个扩音器,靠在门边有气无力地喊:“你好,罗德岛竭诚为你服务。”
“看病免费,杀人一万,偷渡十万,上船救命再加十万。谁先交钱?”
炎客冷笑,一把甩开了要为他检查伤势的医疗干员的手,大步走过去粗鲁地把诺克斯从银灰的怀里拽了出来,他扔下一句警告:“别人的东西,少碰为好。”
满身碎石尘埃的喀兰总裁并不在意这些无礼的挑衅。银灰冷静拂去衣服上的灰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洁白的帕子,仔细地覆盖在诺克斯颈侧的伤口上。之前的挟持还是让诺克斯受伤了。他拉起面前的兔耳男孩的手,轻易取走了那把捏得滚烫的小巧手枪。
到底他是炎客养大的孩子。只有蠢货才会等待拯救,这是炎客教他的第一堂课。就差一点点,只要再努力一点,枪里的子弹就会比银灰的剑更快地夺去那个人的性命。
可他的手至今还未染上过鲜血。
银灰好像洞悉了他的犹豫,且对这种软弱和天真的不忍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体谅。他将披风解下来搭在了诺克斯的肩上:“杀人是该交给大人的事情。”
诺克斯一愣。
银灰转过身,大步流星迈向本舰,博士看了一眼他合作的资方对象,银灰递过一张黑卡,“盟友,上船救命十万?”博士哈哈假笑着:“瞧你说的,我不是在向你要钱,我怎么会问你要钱呢。”一边忙不迭将那张银行卡塞进了衣兜。
他从入口挪开,对怒瞪他的炎客视若无睹:“你们快上船吧。”
罗德岛像是世界另一面的投影。
诺克斯从前就听说过罗德岛,是的,泰拉大陆上还有谁不曾了解这家小小的制药公司的神话?但他从未想象过这里是这样的。这样的安静。
没有穷追不舍的感染者暴徒和民间组织打手,失怙的孩子们不需要争夺食物用水,医疗室里听不见病痛、死亡的哀嚎,这艘长年漂浮在天空中的战舰的确能够给人某种梦幻的错觉,好似宇宙和平,天堂奏响福音。
这恐怕透支光了炎客近十年来的所有运气,才搭上了这条船,有这些好日子,尽管炎客并不表现出喜欢这里的模样来。他对博士有着极大的莫名其妙的敌意,每逢碰面都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不喜欢博士,也不喜欢罗德岛,好吧,实际上炎客谁也不喜欢。
幸好博士格外宽容,没有要把他们赶下船去,凯尔希和近期都滞留舰上的喀兰总裁对炎客严防死守。他们对诺克斯很好,就像对待罗德岛上的每一个孩子一样好,甚至博士在给伊芙利特她们发糖的时候,还会偷偷给诺克斯多塞一颗。
诺克斯将那件披风洗了好几遍,直到在太阳底下晒出了干燥温暖的气味,才登门道谢,礼貌退还给银灰。
银灰对他的到来好似丝毫也不惊讶,早有预料。他说:“你可以把披风留着。”他将人迎进门,给自己煮了咖啡,给诺克斯泡了杯红茶,在里面放了足量的方糖和奶。他坐下来,在一个不远不近的社交距离,这让诺克斯感到舒适。
这个来自雪境的菲林族男人天性克制,刻在骨子里的客套疏离,他是与炎客截然不同的两种人。诺克斯记得银灰,那日一见,肩头的衣服,被收走的枪,他对喀兰的领导者有超过陌生人的好感。这似乎一点也不奇怪,这么多年,头次有人像对一个真正的孩子那样待他,不是一把趁手的武器,也不是一株亟待成熟可以采摘的花。
他满心好奇,又忍不住数次试探,但是那些在过往流水般的雄性中攻无不克的勾引小把戏,都被银灰轻描淡写地略过去。原来不是所有成人都爱早早催熟的洛丽塔。
诺克斯因而更爱往银灰这里跑了。
炎客对此颇有微词,每当诺克斯从银灰处回来,讲述一天的见闻,语气中溢出的快乐都令炎客倍感不爽,他无视家养白痴兔子吃力的解释维护,刀术师天生骄傲,怎么可能跟诺克斯说那头杂毛雪豹老对他嘲讽地、沉默地发出胜利者居高临下的嗤笑?
他不是个藏得住事的人,心里不痛快,在性事上也日益粗暴。诺克斯渐渐不再多说什么,成天找银灰躲清静。他在躲着炎客了。
银灰还是扮演着善解人意的年长者角色,他展现出了极具迷惑性的温柔包容,幼弱的草食动物对雪原猛兽产生了依恋,这是多么可笑的事啊。但银灰自然乐见其成,乃至诺克斯兀自同自己闹起脾气,隐隐讨要他更多的偏爱和干涉,想他问一问他的开心与不开心时,银灰不动声色。
越是期盼什么得不到的爱,他就会自己离他愈发亲近。获得一个小孩的信任对他而言毫不费力。
银灰签好一叠文件,望向躺在长椅上裹着他的外套装作睡着了不肯出声的兔子,勾起唇角。男孩竭力仿照成年菲林作出若无其事模样的伪装太过拙劣,怕是不知道自己低落得长耳朵都耷拉下来了,此时他蜷缩成小小一团背对着银灰,僵硬着背,竖起无形的刺,他也许在等什么,等银灰为他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