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来客居的时候,酒楼并没有围着百姓,也没有人大声喧哗。
他有点意外,但是当下没有说什么。
来客居的李老板见他到了,赶快迎上来,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郑大人……郑大人啊……”他看起来很害怕,还很迷茫,都快哭出来了,一把年纪,连胡子尖都在抖,“这可真是……这可真是……这跟我们可没关系啊……”
他明白李老板的惊恐。
开门营业的营生,惹上公案,这是谁都不想的事情,更何况是人命大案,太晦气,更有说不清的是非。
“带路。”
郑赦声音很冷。
“带路带路!快带路!”
小二赶紧往楼梯上爬,一边爬,又一边小心地回头看他:“郑爷……郑大人,这边。”
来客居二楼很宽敞,在整个桐阳县里,装潢算是很讲究的,故而很多有点身份的人都喜欢在这里小聚。
现下二楼空空荡荡,没有客人。
只有一个年轻人,坐在椅子上,身后站着一个家仆模样的老伯。左手边,坐着慈心堂的孙郎中。
郑赦没问他们话,眼睛扫视了一圈,朝东边靠窗的隔间里走:“这儿?”
“是,是,没错。”小二几步想上去,又停住了。
郑赦回头看了他一眼。
小二道:“您,您自己去看吧,小戚爷说,除了孙郎中,不让我们瞎碰。”
小戚爷。
郑赦眼睛动了一下。
他看向小二背后的年轻人。
——身材偏瘦,穿戴考究,五官周正,气韵端庄,不似俗人。
戚程伯怀,西城戚家大郎君。
他听说过这个人,是个商家子,不过从未见过。
郑赦收回自己的目光,左右跟着的小捕快上前,帮他抬起帘子,他走进小隔间里。
冯掌柜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嘴角还有白沫,身边是碎裂的凳子和茶杯茶壶。郑赦捡起一片碎陶,放到鼻下轻嗅。
“请孙郎中进来说话。”郑赦吩咐道。
……
一炷香前,戚程在最初的惊吓过后很快缓过神来,他吩咐阿丰伯去找掌柜的清场,尽可能低调,就说今天的来客居突然被大主顾包园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指按在冯掌柜的手腕上,试图找到一点脉搏跳动的痕迹。
但是没有。
戚程嘴唇抿得紧紧。
阿丰伯看着他严肃的神情,知道冯掌柜可能真的已经不在了,勉强自己定定神。
“对外不许提冯掌柜。更不许提戚家。”
阿丰伯应下。
“还有。”戚程又道,“找衙门的人来。小二去,你莫要去,快。”
阿丰伯转头就走。
……
回到此刻。
衙门的人叫孙郎中过去说话,没有叫他们。
戚程就坐在椅子上等着。
小二唤为首那人“郑大人”。
那个人一身枣红武官服,身材高挑,很有几分英武之气,但是面若寒霜,是不苟言笑的模样,看起来不好相与。
戚程听说过这个人,是桐阳县县衙的捕头,不过从未见过。
只听说这个人做事手腕强硬不留情面,且有些背景,连县太爷也敬他三分。
“大郎……”阿丰伯担忧地叫他。
“有我。”戚程没有回头看他。
过了片刻,孙药师从隔间里走出来,后面跟着郑赦,也同他一起出来。
戚程抬头,正巧和郑赦的目光对上。
他站起身,右手搭左手,弯腰低头:“郑大人。”
郑赦左手放在腰带上,右手扶着佩刀,嗯了一声。
戚程身后的阿丰伯忐忑不安,心中想,这个衙门大人,不苟言笑,看起来凶得很。
气度威风……比我家大郎还不爱说话。
旁边,孙郎中收好了自己的药箱,出声道:“老朽就先行告辞了。”
郑赦抬了抬下巴。
孙郎中又跟戚程打了声招呼。
戚程拱手相送。
孙郎中踩着木楼梯,笃笃的声音渐渐越来越远。
二楼安安静静。
郑赦的两个手下还在隔间里不知道做什么,外面郑赦和戚程相对而立,阿丰伯站得远远的,内外皆无人说话。
阿丰伯小心地观察这两个人。
阿丰伯是五年前来到戚家的,主家的事他基本都知道。
那一年,戚家三郎刚刚出生,需要人照顾,戚家里生意多,男人们在外面干活,二郎不用料理生意,却要读书,年纪也小,才十一二岁,性子温软内向,不好主理家事。
只能从外面买奴进来,填补内院人手。
加上刚出生的包子三郎,戚家五口人,四个爷们,只有戚夫人一个女子,阴阳比例严重失调。
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