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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笠是故意的。
故意让林巡自责,故意让自己受冻,故意利用这点来让林巡说不出假话。
但他的的确确在担心林巡。会为了这个任性的弟弟,在深夜跑到另一座城市,再在冰天雪地里站了一夜。
泪水迷蒙,林巡哭得很狼狈。他快速地换好衣服,又用冷水狠狠地把脸搓了一回,把眼泪擦干净,才跑了下去。
他重新站到严笠面前,一口气把话说完:“我没有抑郁,我就是混蛋,我瞎说话。哥,对不起。”
严笠没有责怪他,只嗯了一声。又说:“你想吃陈家煎饺吗?”
陈家煎饺是这一片很有名的小吃,林巡特别喜欢。他们家生意很好,店里总是挤得水泄不通。
严笠不知什么时候跟老板认识的,老板把煎好的饺子放在打包盒里单独递给他,严笠就带着林巡坐到远处的一家豆浆铺子里慢慢吃。
豆浆很好喝,但大部分人都打包带走了,所以座位很空。
林巡有些坐立不安,他对严笠道了一次又一次歉。严笠始终淡淡的,只说:“你有什么事都告诉我,别让爸妈担心就行了。”
于是林巡埋头,沉默不语地吃煎饺。
严笠做什么事情都从容不迫,吃东西的样子也很优雅,没发出一点咀嚼声,姿态也很放松。
林巡咽下最后一口煎饺,喝着豆浆边偷瞄他哥。
看着严笠斯文地喝完豆浆,又擦了擦嘴,他终于忍不住问出自己的疑惑了。
林巡说:“哥,你明明轻轻松松地就可以成绩很好,很简单就能考上江城大学,为什么还要那么拼命呢?”
他不解:“为什么要学那么多东西?大学里又辅助好几门课程,旁听那么多节与你本专业无关的课?”
“你”他觉得有点丢人,但还是问出口,“你不觉得累吗?”
严笠的回答林巡永难忘记:“因为我觉得不公平。”
严笠薄凉的目光里浮现起一层让人看不懂的锋芒:
“人人生来不同。有的人,天资优越,家世煊赫。有的人,身体残疾,终生苦撑。”
“我清楚我拥有的条件,算不上多么出众,却也远超平均线。但很多人,一辈子也得不到这样的条件。”
他冷冷的,甚至于讥讽地说着:“我觉得太不公平。”
林巡讶然,他明白了:“所以”
严笠替他说完,声音沉稳似汪洋大海:“所以我宁愿相信,上天给我一切,是为了让我承受更多苦难,让我代替那些没有条件的人去为这个社会做更多的事情。”
林巡不知道说什么了。半晌,他讷讷地开口:“哥哥,你是个正直、优秀的人。”
他感到脸皮发烫,觉得自己气量狭小,在心里下了一次又一次的决心,他终于抬起头,鼓起勇气对哥哥说:
“那么,我要像你一样。”
我想跟你一起并肩战斗。我也想为这个社会贡献我的智力。
然后,他看见严笠笑了起来。
仿佛冰花开在了玻璃上,向四周极速地展开,那一块透明的玻璃刹那间碎成细粉,风一吹,迷了林巡的眼睛。
他的心怦怦直跳。恍惚间,明白了喜欢为何意。
他听见严笠口齿清晰地说:“不用像我,做你自己。”
事与愿违,林巡终于成了正直优秀的反义词,一个疯狂迷恋的哥哥的变态。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他对严笠的一切欲望蓬勃生长,渐渐变得势不可挡。
他意识到,或许他早就爱严笠了。那个被他急躁挂断的视频里,白茫茫大雪中,他慌慌张张吐露的,是自己对于严笠的爱的心声。
那天严笠离开时对他说,他会回家来开一所律师事务所。所以林巡跟他约定,他要考上大,他以后要跟哥哥待在一起。
林巡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绝望地想:他明明答应了啊!为什么又反悔了?
是是因为知道了林巡喜欢他的事实吗?
林巡近乎崩溃,严笠是不是讨厌他了?
越想越心酸,简直觉得天都快塌了。而且,他还伤害了严笠,在他脖子上重重咬了一口。
他根本是个疯子,严笠又怎么会喜欢疯子?
林巡彻彻底底地陷入了自我厌弃的情绪里。
严笠回到家时,他还靠着墙壁,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仿佛万念俱灰。
严笠蹙眉,手臂穿过他腋下,把他抱了起来,像前一天把他从门口抱起来一样。
严笠把他抱到沙发上,又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林巡不敢吭声,畏惧地低着头,两只手捧着杯子发愣。
“喝水。”严笠命令道。
林巡一抖,立刻端起杯子,把温水小口小口地全喝完。
严笠把空杯子接过去放到茶几上,自己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去。
“哥哥,”林巡声如蚊蝇,“对不起。”
严笠瞥了他一眼,问:“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