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笠对他冲着自己直呼其名的举动不甚在意,他甚至没有过多地思考,轻松说道:“因为这些问题不重要。”
严笠转身,低头看着因激动而脸色发红的林巡,神情竟称得上有一丝怜爱:“你在痴心妄想什么?”
林巡僵直住身体。
严笠太过镇静,太过凉薄,活生生把林巡衬托得可笑至极。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大概没有什么比一厢情愿的喜欢更令人难堪了吧?
要是严笠根本是俯视着他的喜欢,冷冷地旁观着他的沉醉,那他就算知道了严笠的确明白他的感情,又有什么可得意的?
不过是加深了这种耻辱罢了。
林巡咬牙,明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镇定下来,要得到哥哥的心必须得徐徐图之,但他伤心得厉害,又暴躁得想要揍人。
是严笠中断了他的疯狂。
哥哥的手伸过来,搭在他肩上,将他推至餐桌边,让他坐下。
严笠说话伤人,却也并未补救,他平静地给弟弟端来粥,把勺子放进他的手里,再度重复:“林巡,这些都不重要。”
林巡无力地握着白瓷汤匙,目光凝滞在哥哥身上,他不懂。
严笠开了灯,光下他的头发透出墨色,他坐到餐桌对面,声线沉稳内敛:“我不介意你冲动行事惹下的麻烦。我是哥哥,烂摊子我永远会替你收拾。”
他看向林巡的眼睛:“但你要明白你做事的目的,你要清楚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林巡舌尖抵在牙关,他简直无法理解这东西有什么可思考的。我想得到的不就是你吗?
可严笠却说:“你根本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林巡一惊,在对视中他发现,严笠沉似浓墨的目光里有着一丝流窜的金色,颤巍巍的,像是要被黑暗给吞没。
只消一阵风,便会彻底毁灭。
林巡本能地排斥着这种感觉,他怎么会从严笠身上感觉到脆弱这东西?真是无稽之谈。
严笠撤开了视线,他的手机在桌上震动。拿起手机,严笠没急着接听电话,他对林巡再说了一句话:
“在你想清楚之前,不要费徒劳之功。”
林巡发愣,怎么严笠说的话他一个字也听不懂?
严笠接起电话,是父亲的来电。他跟林巡虽是亲生兄弟,姓氏却不同,一人随父姓,一人随母姓。
父母二人感情和睦,相处多年都恩爱如初。但在对他们的教育上的付出,实在比不上取名的良苦用心。
严笠成长得优秀、独立,也从不忤逆父母,凡事都让人省心。两位长辈满意至极,放心惯了,从来不过多干涉他的决定。
可林巡不是的。他性情古怪得很,平常表现得听话懂事,但极为执拗,动辄便要火冒三丈。
他们对林巡的教育是失败的。严笠的成长模式是不可复制的,这两位不够细心的父母妄图推着林巡走到跟严笠一样的轨道上,却更让他与其背道而驰。
林巡的性格明明与严笠天差地别。
电话里,父亲恼怒地告诉大儿子:“让你弟弟接电话,混账东西,说跑就跑,他把他老子当什么了?”
手机音量很大,林父又火气上头,吼声震天,林巡应该听见了。严笠用眼神示意他。
林巡往凳子的靠背上缩了缩,摇着头,他现在烦得很,接了电话指不定又要乱说话。
于是严笠说:“睡着了。他身上还有伤,我让他吃了药就躺着。”
母亲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儿子,你这几天费点心,别让他伤口感染了。这小王八蛋,一点儿不让人省心。”
“我知道。”严笠应着,眼神从林巡愤愤埋头的憋屈模样上扫过。
林父还在发火:“他还有脸去找你,一个学生,学些社会习性,泡吧、约炮,是个什么东西?”
严笠止住他的话头:“爸爸,他没有约炮。”
他的声音冷冽却笃定。林父一顿,沉yin片刻才道:“那他在我跟前犯什么浑?”
严笠没正面回答,只说:“我会教训他的。”
林巡闻言抬起了头,跟严笠目光一撞上又不自在地移开了。严笠的教训,真是另类的可以。
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举动,把他抱在怀里,却在三言两语间就叫林巡丢盔弃甲,哭得好不狼狈。
严笠那冷酷无情的样子,林巡现在想起来还是心底发慌。以及,一点龌龊的兴奋。
电话那边的两位长辈自然是对他万分放心,又说着:“唉,你弟弟要是有半分像你,我们也就不Cao心了。”
然而,严笠握着电话,平平淡淡地回答:“他不需要像我。他做自己就可以。”
这句话,林巡听得清清楚楚,听得脑中思绪纷乱不堪,不知该作何反应。
严笠性子冷,从来一副让人不敢接近的样子。但他们两兄弟的感情一直很不错。
得出这样的结论,林巡倒并非是盲目自信,而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严笠心中有他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