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像刚才把他当空气的不是自己。他一把挡住了哈利,顺便接过哈利手里的购物车,拉着他径直向前走去。
“你今天脾气真够坏的。”哈利走在他旁边,皱起眉头。
德拉科朝他耸耸肩:“麻瓜超市让我过敏。”
但尽管他这样说,当他们穿过算是小型展的化妆品和衣服展出室,走进了更为广阔的,堪称远大前程的食品区,头顶传来不知是哪个店员口味的披头士音乐,德拉科矜持的表情在均匀而光滑的白炽灯里出现了裂缝,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薯片、甜甜圈还有各种各样的碳酸饮料像军队般整整齐齐地摆在一起,而不是像翻倒巷里的东西一样动来动去。那些塑料袋包装或者严严实实的缺口型包装都让他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他趁哈利没有注意的时候,假装被摄魂夺魄般拿起了一盒苦巧克力,仿佛苦读魔药书一样读它的成分:可可因,砂糖,百分之八十之苦,醇厚类的。
“这种奇怪的玩意儿和巧克力蛙类似吗?”他清清嗓子,将自己垂在灰眼睛旁的金发抹上去,问哈利道。
“想买就装进购物车。”哈利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德拉科被拆穿的表情像是哈利说出了个恶咒一般。
接着他们从巧克力摆放区走到了另一个区域,那里摆着一些偏甜味的果酒,用粉色或者蓝色的锡罐装着,在灯光下发出诱人的光辉,那些品牌的名字被印在罐子上,哈利扫一眼就能知道哪些是他的朋友,哪些和他无缘。但德拉科却像是一只迷了路的雪貂般在里面乱转,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在那些瓶瓶罐罐里划过,像是只要一手指就能染上星光的颜色。他的灰眼睛闪闪发光——哈利注意到,犹如这是一个大型游戏场。哈利也头一次明白——当自己被德拉科带着在蜂蜜公爵糖果店里乱转,发出这样或者那样的惊呼,在一旁托着下巴挑高眉毛,仿佛这是世界上最丢脸的事的德拉科是什么心情了。
哈利无趣地靠在货架上,他背后是菠萝味的酒罐头,这是他最不喜欢的一种味道,那味道比起菠萝,更像是腌制过后存放了五十年的干果,他上次喝了一口就倒进了厕所里,这让上卫生间的弗农很疑惑,他怀疑他们家进了某种带有奇异香味的不正常昆虫。
“所以,那女生叫什么名字?”他老调重弹地说道,将他们刚才断掉的话题接起来。
德拉科的手扫过一排金黄色的罐子,第一时间没有听到他的话,他愣了几秒后,才漫不经心地说道:“她叫安妮。”
“安妮日记?”哈利嘀咕道,他挠挠鼻尖,感觉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很痒的区域,他怀疑是因为青春期的燥热和旋涡似的感情所造成的。
“金妮日记?”德拉科回嘴道,显然没明白哈利是什么意思。
“不,《安妮日记》是本书,在麻瓜的世界里很有名。”哈利对他说道,想着怎么解释,“她是生活在纳粹——”他意识到德拉科听不懂,换了一个说法,“她生活在一个像是伏地魔统治的黑暗时期,这本日记是她的所见所闻,记录了她的生活。”
德拉科“哦”了一声,就像无数次哈利朝他讲麻瓜故事那样,不在意地转过身。他挑了一罐酒,鼻子凑上去闻了闻,好像在蜂蜜公爵糖果店挑选一块巨大无比的甜美巧克力,但是这招在麻瓜世界里并不管用,哈利估计他只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很快地,德拉科将那酒罐放下了,手随意地拂上上面的“R”字体,接着眼睛盯着酒,朝哈利那排靠着的货架走来。
“安妮长什么样子?”哈利好奇地说,他没有怎么看到过德拉科的一大堆男孩女孩们,或者说,在他们最要好的一段时间内,他们两个几乎白日和黑夜都待在一起,一转过头就是彼此纠缠在草地上沾满碎屑的头发,哈利从未考虑过德拉科还有其他的朋友过,甚至男朋友或女朋友——就像他自己一样,他差点忘了罗恩和赫敏,直到有一天,德拉科告诉他,他那天晚上要和朋友们一起度过,哈利才猛地回过神,朝后退了一步,从某个只有他们两个的秘密空间里抽出身来,想起他自己还有自己的生活,德拉科也有,也许他们不该一直这么胡乱地凑在对方旁边,像是两只浑身湿漉漉的,被放在盒子里,于河水里漂流相依为命的小狗。
他低下头,当德拉科忽然一下子抽出他的生活的时候,他感到非常艰难,就像站在宇宙之中的汤姆船长,孤身一人,氧气罩被夺走了,他只能无助地看着陨石和那些划过的彗星,慢慢失去呼吸。他总是想起德拉科,吃饭的时候,和罗恩他们喝酒的时候,但慢慢地,他在一呼一吸,一天接一天中,克服了过来,从那种可怕的过度依赖里抽出了身,和德拉科保持一段与罗恩赫敏一样近距离但不失自己空间,却又完全不同的混账狐朋狗友关系。
德拉科慢慢地走了过来,他那双灰色的眼睛,仍然敏锐地闪烁着挑选的目光,一一将那些瓶子或者罐子收入眼中,记住它们像是英国国旗般的色彩,当哈利问他这句话时,他刚好走到了哈利的面前,伸出了右手,感兴趣地抓住那菠萝酒,将哈利右边的路堵死了,至于哈利的左边,那里是一堵高高的没有顶的墙,因此现在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