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没有回答,他低下头,低头仔细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脚,他们的脚趾因为挤压不得不不情愿地挨在一起。哈利的脚趾短一些,德拉科的脚趾长一些。德拉科认真地研究了很久,终于开口道:“波特,你的脚趾让我告诉你别问那么多,你只要说好,然后在这破地方给我个卧室。”
他看到救世主眯起了绿色的眼睛,但他敢打赌里面没有生气的成分。
“有面包吗?”德拉科说。
“在橱柜里,自己去拿。”哈利说。
“卧室呢?”德拉科说。
“三楼第二间,你自己变一张床出来。”哈利说。
“浴室?”德拉科说。
“三楼,最里面,小心随时可能会爬出的食尸鬼。”哈利说。
德拉科满意地点点头:“成交,波特。”
“还有,你不觉得你这里太吵了吗?”德拉科嘀咕道,他朝后望了望,布莱克夫人仍然坚持不懈地像个女高音家般尖叫着,尽管其他的画像显然都已经没有了力气,干脆陷入沉默之中。
第四章
哈利醒的很早,非常早,比以往还要早很多,这都拜德拉科所赐,他昨晚的扰人清梦导致他的后半夜都被一些浅眠的梦所困扰,当第一缕晨光照亮他的床时,他便惊醒过来,他本来想要一股脑爬起来,接着跳下床,避免佩妮姨妈进来揪他的耳朵,指责他没有帮花园浇水,但他马上意识到他已经不在德思礼家,小天狼星的房子像个安全的护罩,盖在他头上,接着他难免想到了小天狼星的死,并为此感受到一种近似于空虚的悲伤,他不得不立刻转移注意力,想回德思礼一家,他马上记起昨天他缩小了他的姨父——他的胃一阵难受,魔法部不知会怎么对他?他沉痛地考虑这一点,决定还是什么也别想了,因此他转过身,从面向窗户,到面向德拉科。
德拉科躺在离他不到十厘米的一张床上沉睡着,他们之间隔得很近,因为房间就这么大,而且加上又变出了一张床,这让他们的空间又缩小了。他安静地凝视了德拉科好一会儿,感到那令人不舒服的情绪退chao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没有触礁感的好奇。
他从来没这么仔细地打量过德拉科,一次也没有。即使是他们成为朋友的契机,那个人工呼吸,当哈利的嘴唇压在德拉科上,尝到清晨湖水咸shi的气味,他们之间挨得那么近,隔开他们的只有一层浅浅的雾气,德拉科没有生气地躺在他身下,哈利也没有过。
一方面是因为哈利总是在生死之间晃来晃去,他很少有机会去做这种事,另一方面,哈利曾经在四年级时就听说德拉科的名号,他以无耻、漫不经心的姿态在学院里游走,随时拿着个伊甸园的苹果诱惑人吞下去,而这么诱惑的基底是源自于他本人的气态。哈利对此感到并不服气,他不知道德拉科有什么好的,因此总是扭过头,假装从没有发现过他。
但是,现在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在那个没有任何色彩的吻加上几次架后,哈利和他变得熟悉无比,他开始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因为哈利敏锐地发现,原来有一种方法能如此有效地对抗伏地魔和悲伤,那就是恰如其分的笑声和没有意义的快乐,比如当德拉科将一颗糖塞进他嘴里,接着他们两个一齐喝下一瓶冒着白泡,像是火山爆发似的酒时,他们抬起头来,看到对方脸上满是泡沫的痕迹,而嘴里的糖味混合着气味古怪的甜味,他们乐不可支地嘲笑对方,然后醉醺醺地在桃金娘所在的女厕所里艰难地洗脸,将头埋在洗手池里,让头发沾shi的像刚刚通过某个地下水洞。
现在哈利认真地看着德拉科,很难想象这个正在沉睡的男孩,就是那个他独一无二的坏朋友。这不是说罗恩和赫敏不够独特,不够好,但德拉科确实和他们完全不同。罗恩和赫敏是哈利的背后支柱,假如哈利流下眼泪,他们会紧紧地抱住他,就像抱一只鸟,但是德拉科,德拉科是另一种情况,要是他看到哈利流泪,他会二话不说地拉着他去飞一圈,接着喝个大醉,在霍格沃茨里跑或者尖叫,其中还夹杂着冷嘲热讽和调侃,于是,哈利的悲伤便竭尽可能地被忘记和掩藏了。
德拉科还在睡觉,他的呼吸一起一伏,他的脸看起来很冷漠,像是拒人以千里之外,这是他金色的头发和浅色的睫毛造成的,那颜色在阳光下如此亮,几乎像是洒满了金加隆的雪地,而在他紧闭着的、假如睁开会带着淡淡的嘲讽之意的灰色眼睛下,那鼻子和嘴唇构成了另一个完整体,让德拉科看起来脆弱而肆意。哈利不知怎的,想起了很久之前——大概在半年前的一个夜晚,他和德拉科因为一件小事吵起来,打了一架,当时他对德拉科的嘴唇上方挥了一拳,留下一个伤痕,但现在那属于哈利的记号已经完全消逝了。
忽然地,德拉科动了一下,接着下一秒,他睁开了眼睛,那像是爱尔兰一片森林之上的灰色天空的双眼,和哈利那本就是森林一般绿的眼睛四目相对了。
哈利没有移开眼睛,他们凝视了对方很久,默默无言。他们甚至没有问对方在看什么,因为他们的过去——甚至现在,有过无数次这样的对视经历,有时候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