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固然明白,董圣卿是太子身旁颇为得力的助手,太子少了他的辅助,肯定会有诸多不得顺心遂意的地方。”刘骜摆出一副通情达理的姿态道,“朕答应你,在把董圣卿从你殿中调走之后,一定给你多找几个样貌好会服侍的少年郎充作太子舍人,你意下如何?”
青铜酒樽嗖地掠过刘欣的右脸,尖锐的杯脚在他眼睑下部划出一道两寸来长的伤口。
“太子免礼,起来说话。”刘骜抬了抬手道,“太子来得正好,朕正好有事同你商量。”
“父皇,董圣卿早与儿臣喝过合卺酒,若是再与父皇交杯,被外人知道了,定会质疑父皇此举有违伦理纲常,”刘欣刚调整完心态,正欲偃旗息鼓,忽然听闻天子要与董贤合卺交杯,急得血流上涌,青筋蹦出,紧握双拳咆哮道,“世人将儿臣视作孽子事小,误以为父皇昏庸不查则事大啊,请父皇明鉴!”
刘欣脚步刚迈进殿门,抬眼便望见董贤楚楚可怜地跪在刘骜身侧,胸中那团邪火便燃烧得更加剧烈,但天子近前又不能不顾礼仪,只得权且先在殿中央向天子行跪拜礼,口称:“父皇在上,儿臣特来请安!”又转向赵合德道:“昭仪娘娘好!”
“你惶恐?朕看你是十分大胆!昭仪你瞧瞧,这就是朕和朕的重臣合议钦定的太子,真是好大的架势!朕不过是问你要一个太子舍人,你竟然口口声声不惜放弃太子之位,以此要挟于朕。若不是看在你入主太子殿以来谨守本分的份上,朕现在就废了你这个藐视天子的忤逆太子!”刘骜龙颜震怒,越说越恼,终于拍案而起道,“你可清楚,莫说朕今日要你献上小小舍人,就凭你刚才那番胡言乱语,朕纵是即刻令你以死谢罪,恐怕合宫内外也无人敢替你分辩半个字!”
刘欣此言一出,不仅使赵合德暗暗叫苦,后悔不该接受太子妃的请托安排这场险象环生的宫廷闹剧,更令董贤心碎欲裂,以为刘欣极有可能为此付出无法想象的代价。刘骜听到自己亲选的太子竟会讥讽自己昏庸不查,顿时堵上添堵,嘴里连呼“逆子无礼”,又顺手将盛满琼浆的酒樽对准刘欣的面门用力掷了出去。
“谢父皇,不知父皇因何事找儿臣?”刘欣起身拱手问道,又将满眼的瞳光射向董贤,却见对方朝自己微微摇了摇头,意思是千万不可在天子面前造次,免遭飞来横祸。
☆、逆鳞
“皇上息怒,都是微臣处事不当,令皇上与太子言语失和。”董贤见刘欣为了自己竟不顾与天子之间的礼仪体统,叩首不止道,“此事皆因微臣而起,过在微臣,微臣愿领皇上任何责罚,请皇上万勿迁怒于太子,动摇国之根本!”
“皇上,太子殿下血气方刚,言行偶有失当,并非故意为之,请皇上以开阔的胸怀原谅他的过失!”赵合德事先全然不防刘欣居然会为了一个太子舍人公然叫板天子,况且事情又发生在自己宫中,自然不愿见到刘骜和他的王位继承人继续激化矛盾,免得局面一发不可收拾。于是一面出言解劝,一面伸手拉住刘骜衣袖阻止他进一步发作。
“朕近日听闻,你殿里的舍人董圣卿,容貌俊美,谈吐优雅,与朕的故人,富平侯张放颇为神似,便遣人将他带来一见。适才朕细细观其形容,赏其气质,果然与富平侯有诸多相像的地方,朕心甚慰,欲升其官职,由太子舍人擢为正四品黄门郎,留在朕的身边服侍,太子以为如何?”
只见刘欣连眼皮都不
“父皇,儿臣绝非贪恋酒色之徒,更没有广纳舍人的打算。董圣卿对儿臣而言,绝不像父皇想象的那样可有可无。”刘欣见刘骜丝毫没有做出让步的意思,也不顾董贤的眼神乞求,在天子面前直抒胸臆起来,“董圣卿于儿臣,便是水之于鱼,林之于鸟,若要儿臣从此失去他,儿臣惶恐,宁肯不要这个太子之位也恕难从命!”
“太子今日失态,只怪朕平日对他教导不严,与爱卿无关,来,陪朕继续喝这合卺酒。”刘骜见董贤仰起头来哀求自己不要怪罪于太子之际,桃花般嫣然顾盼的颜色更显妖异,便有些神思动摇,不愿太子在眼前碍事,便喝令刘欣道,“太子出言无状,自即日起禁足太子殿,没有朕的旨意不得擅离!太子,你且速回殿中好好给朕反省思过,还不赶快退下!”
能够体谅朕对富平侯的思念之苦,忍痛割爱,支持朕的决定,为朕分忧的!传太子进殿!”
见董贤冲自己拼命摇头,刘欣深呼吸了两口,竭力控制住情绪,暂且变得缄默不语。
“回父皇,星辰与我......”刘欣平素最见不得旁人觊觎于董贤,对他产生非分的想法。此刻听闻刘骜扬言横刀夺爱,打着垂怜旧爱的幌子欲将自己所爱之人据为己有,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情急之下,险些说些不成体统的措辞,好不容易才纠正过来继续道,“这董圣卿与儿臣彼此相契,很是了解儿臣兴趣嗜好,伺候得甚为周到,儿臣一刻也离他不得。儿臣以为,父皇身边懂服侍的人远多过儿臣,又以皇后和昭仪娘娘最得圣心,自然不缺可心之人。不如将此人仍留给儿臣,以便让儿臣在打理殿中大小事务时有个可以帮衬之人,还望父皇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