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老浪子,”闻雪摇摇头,“你是神算子。你早知,许……”
“舜仪?”
“她是女子,你早已知晓,连带着她的身世,你带我到此,让我知道她的身世,从她口里亲自听到,可是,她要死了,你既然神通广大,就救救她吧。”
“她不会死,”梁阿丑叹道,“丫头,我不是神算子,这是她自己要来的,你晓得为什么吗?有些事情不是我能救得了的,我带你到此,只是为了让你问问自己。不说这些,说说我自己,老浪子生下来就丑陋不堪,父母不要,叫江湖艺人收留了,你看我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我虽丑陋,可偏偏也曾有妻儿,悍妻娇儿,后来他们都没了,却叫我哭坏了眼睛,。舜仪治好了我,想来也是缘分吧,我一见你,就好像我那孩儿在眼前,我可以保证,舜仪不会死,至于你,你还有一事不明,行了,我们回去吧。”
闻雪还未及思索,老浪子已替她打点了包裹,叫她先把自己脸面洗干净了,就一齐离了客店,向华亭去了。
话说那孟擎自云介前后,早看过了市上几百种画,又开始搜寻附近州县的画来,这日,他又看了二三十幅,正疲倦不已,准备歇上一会儿,便伸展腰肢,一不留神被袖管打落一幅画,他把它拿起来,忽然大惊,看那画上面直书落款“云空道人罗盈”,他不禁暗道:“云空道人,罗盈,哎呀,云空不是说他看空的意思么,就是云介已看空,罗盈,户盈罗绮之意也,就是说云介不要这满堂富贵,宁愿绝世独立,看字迹虽不同,却也分明有相似的底子在,这下好了。”又想:“难道此番要去道观或山中搜寻么?这未免太叫人为难了。倘若云介果真把这荣华富贵看得空了,我也不该去见她,可是,这叫人如何安心呢?”于是盘算起如何出门去访道不提。
闻雪与梁阿丑到了华亭县中,翠屏已将修好的琴送了回来,闻雪心中一阵失落,便说要回娄县,不想梁阿丑道:“诶,七日之期还未满,不如先等待一时,稍后再说。”闻雪听了,喜欢起来,登时应允了,一转眼又心生愧疚,自己对母亲太不上心,暗道:“我不该如此的,我该去替母亲守孝,哎!”
孟擎清晨起身,到中午,访遍了县城
中各处道观,全不见这画图之人,随即望山野而走,走了半个时辰,上到一处山顶,果见一处破庙,他赶上去,但见破庙匾额上已辨不清字迹,庙中只有两个老道士,他问道:“两位道长好,敢问二位可识这画图之人么?”说着,将图递上,那一个口齿不清的老道看了,大惊道:“云空道人罗盈,这不是我的名字么?”孟擎不禁失落起来,问:“那,那这是道长画的?”
“不是,不是。”那老道摇摇头。
孟擎不死心,仍旧问道:“那两位在近来十几日中可曾见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生得圆中带方脸面,喜欢穿青色衣裳……”
“不知道,不知道。”他两个都摇头,孟擎一阵沮丧,走出门来,看这山坡下四处俱是屋宇,想:“算了。”就原路返回,下了山,来至道上,行了数十步,忽然瞥见远处几棵树有个人影,孟擎一见,心竟突突跳了起来。
“云介。”他向那边走去,叫了一声,她一见是他,就吓得慌忙逃开。
“等一等,”他握着那幅画,打量她身上的衣衫,道:“云介,我不是来叫你回去,我,我怕你在外遭遇什么危险。”
云介回头笑了笑,看了他两眼,转身就走,边走边道:“你千万不要和家里人提起我在哪里,千万不要!”
“我不会的!”孟擎喊了一句,望着她走远了,自己也重新回到路上,渐渐去远了。
与姐姐姐夫约定之期已到第六日,清晨起来,闻雪便心中暗自思忖,几乎数着分秒过,又是纠结又是难受,梁阿丑是却不紧不慢,还叫她弹琴,她哪有这闲情逸致?梁阿丑摇摇头,道:“丫头,你还是去打点打点吧,明日我送你登程。”
闻雪胸中一阵透不过气,恨不能将自己分作两半,坐在房里,看天色渐晚,忽然外面响动起来,两个衙役手中拿着枷,进院来了。
他二人张口便叫闻雪与梁阿丑,闻雪战战兢兢出门来,梁阿丑也出门来,道:“二位上差来此作甚?”
“做甚?那贼头许焕平杀了史大老爷,已到县衙出首去了,你两个前日去了松江,又素与他有往来,撇不清嫌疑,去县衙问话!”
梁阿丑叹了一声,戴上枷,闻雪一时心中五味杂陈,登时落下泪来,摇摇头,也将两手伸过去,戴上了枷,随他们出门去。
☆、第十六章
却说梁阿丑与闻雪被衙役押去,到了县衙,天色已十分黑了,并不曾见舜仪,只有满堂的差人,并那吴知县,只看他坐在上方,低头看着公文,那胡辟偏也在一旁坐着,似在等他二人。
“跪下!”他二人一到堂上,两个衙役就厉声斥道,梁阿丑轻笑一声,拉闻雪跪下。
那吴知县放下公文,眉头紧锁,道:“下跪何人?”
“小民梁阿丑,本县人氏。”
“民女金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