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只是地铁站里太静,她耳机里放的音乐声都比她喘气声大。
在他面前的是昏暗的隧道,清一色的“虚位以待”的广告位亮着微弱的光,冷冰冰的大理石墙面,张无澜耳机里传出来的重金属摇滚乐夹着呼呼的风声,空调风不断撩拨着他头顶的发丝,时不时擦过他的头皮。
李辰生忽然觉得这个地方不属于明河地界,甚至不属于世界,不属于这个世界,是一个遥远的无人区。
他从玻璃门上的倒影里看着张无澜,她靠着那根刚刚差点撞上的广告柱,直视着面前的昏暗。
她十分完美的融入了这一片死寂之中,就像是这个地铁站的一部分,活在这个远离一切的孤远之地,十年如一日。
昏暗之中忽然出现了两道光束,列车呼啸而来,在他们面前缓缓停下,车门与玻璃门一同打开。
“早!”
由于这一声突如其来的问好由于分贝过高,把刚踏进门里的李辰生给吓得脚一抖,让地铁门给夹住了衣服后摆,勒出了他藏在衣服底下的八块腹肌。
李辰生:“……”
张无澜:“看不出来啊。”
李辰生愤愤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那个罪魁祸首——一个金发碧眼的洋小子,长头发扎小揪,长着一张烂桃花的祸水脸,身上穿着和张无澜一样的校服,耳朵里插着的耳机还是和张无澜同款的。
金毛小白脸摘下了一边耳机颔首微笑道:“叔叔好。”
刚过而立之年没多久并且自认为还是哥哥级别的李辰生,对金毛小子的印象分瞬间降至负数。
“……这就是那个经常来你家的小子?”李辰生指着那位正在喝维他奶的金毛问道。
“噗——”那金毛一口维他奶直接喷出了雨后彩虹的效果。
“都把你家那43码的拖鞋都穿出印子了,这得是经常来吧……”李辰生摸着下巴看着一脸波澜不惊的张无澜,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点早恋被抓包的少女的表现。
“哇,早恋诶,被你发现了,你好厉害哦。”张无澜顶着一张写着你猜错了四字的脸,报以海豹式鼓掌道,“麦玲玲吗?”
李辰生不甘于就此放弃,转而将目光投向在一旁擦嘴的金毛小白脸——依旧是那一副狐狸精一样的祸水式微笑。
李辰生撇了撇嘴,搞不好这小子有可能是微笑性面瘫。
张无澜直接把李辰生晾在了一旁,一屁股直接坐在了那个金毛小子的旁边,摸出了手机,看起了《外地媳妇本地郎》。
对于这部超长电视剧的认知止步于某一时段的李辰生撇了撇嘴,翘起脚摸出手机,刚一打开就弹出了一屏幕的更新提示,无不是所有软件因为版本太过老旧而集体罢工。
李辰生按下了全部更新便关上了手机,靠着身后的玻璃窗,盘算着反正还有二十分钟才到,可以好好补一觉,于是闭上了眼。
“邦邦邦——”张无澜跟个有多动症的向日葵似的摇摆着上身,学着地铁到站的提示音道,“市法院站——”
李辰生额角青筋跳了跳:“您老是有什么冤屈吗?”
“没有——请靠右侧车门下车——”
李辰生无可奈何,只好自认倒霉的转过身去窝火。
绿树荫庇之下,明河市第一中学七个金色大字就像伴随着锣鼓一声响,出现在李辰生的面前,借着从林叶之间漏出的阳光,闪着刺眼的光芒。
此时还是上北下南的北京时间早上七点不到,别说学生了,就连保安都还没起床,保安室里传来了震天响的鼾声,李辰生往里头一看,保安正挺着个大肚子,睡得鼻歪眼斜,哈喇子流了一肩膀。
张无澜似乎也没有要打扰保安的意思,而是领着后面俩大个儿,顺着学校的围墙一路往下走,欢迎某个知名作家前来讲座的横幅拉了一路,他们沿路经过了市一中巨大的操场以及如同高级公寓一般的学生宿舍。
“嗬,可真够大的。”李辰生揉了揉仰酸了的脖子,顺带用余光瞥了眼那金毛小子刚别上的校卡——孟成舒,高二(16)班,右侧还附带着他的大背头证件照一张,抹了八斤发胶的金毛看上去像是要进化成超级赛亚人一样。
孟成舒像是察觉到了李辰生的目光,他只是笑了笑,但那双祖母绿色的眼睛却没有看他,只是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校卡,却让李辰生觉得他就像是在掸去灰尘一样。
张无澜睨了他一眼:“你不是明城本地人吗,市一中还没来过?”
“这不是当年上初中的时候没在读吗,就去了个普高,这一晃就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岁月不饶人呀……”李辰生一边摩挲着自诩颓废帅的胡茬,一边追忆过往青葱岁月,“我们学校在城西,地方小也就算了,操场也小,打球的时候,那球都能飞到球场外面的高速公路上。”
市一中依山而立,三人绕过了学生宿舍的围栏,开始走上坡,鸟语花香的青葱校园瞬间就消失了踪迹,只见一片面黄肌瘦的废弃建筑物孤零零的立在那里,爬山虎肆意的盘踞其上。
“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