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即将被尴尬到化作纪念碑之前发了话,李辰生赶紧提着他那一箱子鸡零狗碎跟着张无澜往上走。
“这儿就你一个人啊,你不怕闹鬼吗?这楼也快塌了吧?”
李辰生看着通风管道前摆着的一盘外卖,已经凉成化石的芝士饭上还插着三柱烧完了的线香,最后还立着的一小截香灰被二人经过时带起的风吹落在地。
李辰生看着那三截香,眉头跳了跳:“你们这儿拥护的啥玩意儿,还住通风管道里?”
张无澜头也没回,用一个字就打发了李辰生的一堆问题:
“嗯。”
李辰生挑了挑眉:这能去泡吧鬼混的青春期叛逆问题少年,总不会是自闭症吧?
“对了,你今年应该十七岁了,是上高二吧?”李辰生心道她这模样跟个社会人似的。
“嗯。”
“那成绩怎么样?”李辰生嘴上这么问,心里都嫌自己越问越像过年的亲戚。
“嗯。”
李辰生本来就不多的耐心终于耗尽,他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什么叫‘嗯’啊,好好说话。”
张无澜刚扶了一把歪掉的眼镜,就被李辰生戳了几下额头。
“以后,咱俩,就是相依为命父女俩了,我也不管你在今天之前都是怎么过的,反正你是别指望我不会管你的。”李辰生戳着她脑袋说道。
张无澜愣了愣,斜睨了他一眼:“您是提前退休了吗,还有空管我?”
李辰生又给了她脑袋一巴掌:“这叫最基本的责任感,小兔崽子。你这样是典型的拒绝配合工作,你最好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小兔崽子整理了一下她那被拍乱的发型,扶了扶眼镜,加快了脚步往楼上跑,全然没有想跟这位心理年龄提前迈入更年期的闲人废话的意思。
然而她刚跑没两步,扭头就看见李辰生相当悠哉的提着个箱子,气也不喘的快步跟在她身边。
“年轻人还挺有活力的啊,不过你这跑的也忒慢了点。”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李辰生又迈开长腿往前迈了几步,轻松赶超张无澜。
这一场爬楼比赛的胜负已经一目了然,张无澜薅了一把自己的那一头卷毛,索性停下来两手撑在后边,正打算向背后的栏杆倒去时却被李辰生一巴掌给拍了回去。
“站好说话,这栏杆遭不住你。”李辰生看着那根摇摇欲坠的栏杆说道。
“……这楼里的人,都被烧死了,啧……好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张无澜深吸了一口气。
“除了我,一个活口也没有了,一把火下去全没了。”
张无澜双手环胸,看着楼道小窗外的一片艳阳天,语气平静到仿佛完全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就像是小学生在念作文一样。
“我在市一中读书,高二,至于成绩……”张无澜摆了摆手,“那不重要。”
她头一偏,就让李辰生扇她脑袋的手扑了个空。
“你成绩差就直说,不然我还以为你这一头未老先衰的毛是挑灯夜读整出来的。”李辰生看着她那一头奶奶灰道,“能混进市一中你也是有点本事,不过你这头毛染的……学校教导主任看见你估计都得给你让座。他不抓你啊?”
张无澜又整了整她那发型:“上学当然戴假发啊。”
就在李辰生纠结要夸她真是个小机灵鬼还是把她拎去把头发染回来的时候,他目光落到了张无澜身后的栏杆——
火烧的痕迹到这里,已经消失了。
张无澜掏出了钥匙,打开了一扇厚重的铁制防盗门,这扇门就像是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将楼上与楼下隔绝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空间。
李辰生瞥了一眼那扇门的锁,也是一根泡面就能开的。
他跟随着张无澜走上五楼,他发现五楼这里的墙壁被好好的粉刷了一遍,护栏也被加固了,甚至还装上了声控灯,伴随着厚重的铁门落了锁的声音沉沉响起,白炽灯的灯光同时照在了对户的两扇红木防盗门上。
和平常人家不同,这两扇门上什么都没有贴,连点胶水胶布的痕迹也没有,干净得像刚装上去一样,只有一块小小的灰色毛绒门毯铺在了左手边的门前,勉强给这个地方添了点生活的痕迹。
李辰生看着张无澜径直推开了门,挑了挑眉:“小姐,你知道你们家的防盗系数属于一根泡面直达楼顶的吗。”
“是吗?那好像还挺难得的。”张无澜扶着门框脱靴子,顺手从鞋架上捞下来一双拖鞋丢在了李辰生面前,“换鞋,人字拖也得换。”
李辰生看着那双底面微微凹陷的蓝色塑胶拖鞋,伸出脚比了比大小之后,挑了挑眉,抬脚穿了进去。
李辰生进门之前瞥了一眼对门,银色的门把手在白炽灯的灯光下闪了一下。
“那对门有人住吗?”
“前不久租出去了。”张无澜的声音不知从哪里遥遥传来。
李辰生刚带上门,一抬头就被这房子的极简主义风格给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