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大概用家徒四壁这四字来形容是最恰当不过了。
除去满地的垃圾,偌大的客厅里只有一台壁挂电视,下面连着几台各不相同的游戏主机,电视前面放着一张大垫子,上面团着一团被子,上面扔着个黑色手柄。
电视的背后是个镂空装饰墙,隔出了个吃饭的地儿,不过也就只是一个大房间里放着张白色饭桌外加一张椅子。
李辰生瞥了一眼紧闭着的厨房玻璃门,沉默了半晌,打开了冰箱,于是映入他眼帘的就是各种饮料冰淇淋,还有半条芙蓉王,一条没拆的进口薄荷烟。
一切全都是一人份的,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他再回头一看,发现垃圾像是这个房子里最有生活气的装饰一般,满地都是,外卖盒子零食袋子易拉罐随处可见,一旁的墙角里堆满了干洗店的帆布袋,里面装满了各种垃圾,上面系着的结像是再也缚不住里头高密度的垃圾,绳结瞬间断开,散了一地垃圾。
李辰生看着这一地狼藉,忽然想起来早几年前他住过的一个临时住处,那时跟他住在一起的都是一群相熟面孔,也是这样弄得一屋子乱糟糟的,也都是烟头和酒罐,还有……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锐声响了起来,硬生生把李辰生给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间房间门忽然被踹开,随后只见张无澜拖着一把椅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凳子腿与地面持续发出简直可以致聋的噪音。
李辰生赶忙上前几步把那椅子给抢了过来,于是顺利沾上了一手灰尘。
“嗬,这是从哪个堆里刨出来的。”李辰生伸手拍了拍那上头的灰尘,瞬间就和张无澜分享了一嘴灰,两人一个狂打喷嚏一个疯狂咳嗽。
“咳咳——”张无澜一手捂着喉咙,哑着嗓子骂道,“老头,你有没有点基本生活常识,这灰尘不能拍,只能擦。”
“阿嚏——”李辰生用手背抹了把鼻子,一手把椅子丢给张无澜,“有基本生活常识的,去擦椅子,我去收拾房间。”
李辰生看着张无澜满脸写着不情愿的接过了椅子,忽然问道:“你这椅子哪拖出来的?”
……
张无澜打开了一扇矮小而古朴的木门,伴随着一股木香和旧物的味道,李辰生睁开了被灰迷住的眼睛——
各种各样的西洋式家具都蒙上了一层防尘布,毫不讲究的堆在了储物间的最里面,储物间高大的四面墙全都做成了书柜,各种杂物和书籍都挤在其中。
李辰生矮身钻过了那个狗洞,踩上了那吱吱作响的木地板,然后看见了藏在家具之后的一架黑色大三角,蒙着一层纱绸的防尘布,隐约露出的、以S开头的银色字体借着天窗透下来的光闪了一下——
李辰生这辈子不是没见过钱,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是没见过这么多钱化作了一件会出声的三角黑盒子。
“你就把这一屋子的纸醉金迷都堆在这儿落灰了?”
“烧坏了,不想要了。”
李辰生掀开了一把沙发椅上的防尘布,上上下下也没看见和烧这个字有任何关的地方,他上手对这把沙发敲敲打打,在沙发腿上又摸了一把,便扛起了那把沙发椅走了出去。
打扫卫生搬东西,就算是这没头脑和不高兴组合,鸡飞狗跳叮铃哐啷的,也终于在天黑一小时后结束了这场声势浩大的洗邋遢。
张无澜之前那副人模狗样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一个全副武装到疑似是刚从切尔诺贝利出来的不明生物横在客厅亮得反光的地板上装死。
在厨房里忙活的李辰生探出了个头:“年轻人,早知今日,怎么当初不扔垃圾呢?”
“老人家,您见过靓女提俩大垃圾袋下楼的吗?”
靓女张无澜自然看不见李辰生在厨房里给她翻的俩白眼,她翻了个身,忽然发现李辰生这么一整,家里变化好像确实挺大的——
张无澜家里的极简主义在李辰生已经不复踪迹,李辰生这个闲人又有时间又有力气,硬是把那个巨大的储物间里那些大件家具都给搬了出来,那些灯架花瓶烛台之类花里胡哨的装饰小件一个也没动,整个客厅倒还呈现出了一种简洁而古朴的风格。
厨房里传来了煤气灶开关的咔哒声,李辰生一边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一边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挂面从她身上抬脚路过,在把挂面放到桌上的同时,又用脚尖蹬了蹬在地上挺尸的张无澜。
“靓女,起来吃饭了。”
张无澜:“大爷,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妖娆的姿势特别像庆秋收打腰鼓的村姑。”
“什么妖娆,这明明就是身姿矫健,你语文怎么学的。”李辰生挑了挑眉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名言?”
张无澜闭嘴装死,没有回应他。
李辰生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你的骚最终会变成刺向你的刀。我觉得这句话很适合你,从生活习惯到说话。”
张无澜愣了愣,忽然笑了一声。
李辰生奇怪的瞥了她一眼,嘴里嗦着面含糊不清道:“笑啥,赶紧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