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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回】人独心自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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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而瞧,芣苢毫不示弱目光如炬也狠狠瞪回来,口中言辞谦卑,声音却是凉的:“少主抱恙,先生高抬贵手!”

    叶苍榆一指凌觉,调门陡高:“要我高抬贵手,他可曾想过对别人的性命高抬贵手?!”

    冉掣拦在双方中间,眉深蹙。

    “你指?”

    叶苍榆面覆寒霜:“江北别庄,王夙。”

    是那位自尽的郎中。

    压抑多日的愧疚从心底翻涌出来,冉掣无力地垂下头:“其实……”

    “别说了阿掣!”凌觉打断他,缓慢地穿上衣服,“发生过的事无可挽回,也无需狡辩。”

    冉掣怔住,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可思议,更多的是疑惑。

    然而凌觉只是低头专心系着衣带,缕缕长发披散下来,挡住了侧颜。

    他叹得很淡,说得也很淡:“叶家的门徒倒也铺得广泛。”

    叶苍榆本就气忿,又听凌觉口气如此轻怠,他恨不能扑上前与其厮打一番。无奈被冉掣及时拦腰抱住,只得挥舞着拳头叫嚣。

    “你眼里除了姓凌的其他人都是草芥吗?有眼无珠的蠢材!王夙出身可比你高,高得多得多!王氏杏林名门,他祖父早年间供职太医院,与我大伯是莫逆的同僚。王家妙手擅药,研制出抵御时疫的金方现在还在太医院供着!王老太爷不过因厌倦宫闱争夺,才急流勇退入了江湖,这叫卧龙。尚钻研尊医德怀大仁,草植为本金石求开,一柄柳叶九转金针,把命寸关尺,杏林人虽不仗剑卫国,但也有我们自己的道与义。”叶苍榆吼了一通,怒极反笑,既冷且疼,“哼哼,你以为死个无名小卒一定神不知鬼不觉吧?那可真是小看我们杏林人的消息网了。说什么风铃镇第一家,我叶家祖宅在此地传承了三百年,那时候这里叫‘十户村’,十户人家都姓叶。你父亲来这里铺路修桥建大宅,推平了一切,唯独对我叶宅寸土不敢争,为什么?因为就连他都得敬着那块御赐的牌匾,进门都得跪着!”

    叶苍榆气过一场,脸红脖子粗骂着过瘾,却是挺累的。到底屋内其余三人都没吭声,显是理亏服气。他兀自喘个气歇一歇,情绪倒也不似方才激烈了。随后叉腰乱步来回走了几圈,隔着冉掣同凌觉放下话来:“我是不清楚王夙何以在凌家别庄听用,可如今他死了,为了替你们守口如瓶,他死了。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滔天的秘密要你们不惜用死来封口,但在我这里,没有什么事值得牺牲人命。任何人任何立场,都不可以!今天在这儿对着你孟然,我只有一个要求,把王夙的牌位供到你凌家念舍去。而且得你亲自奉进去。答应了,我给你治;不答应,我出不出得去都好,不治。你还别逼我,大不了赔条命,你也玩儿完,老子豁得出去!”

    室内一时无声,几人全都看着凌觉。他则始终眉眼低垂,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思。

    冉掣很难过。他不愿意看见凌觉被冤枉,也不想看见叶苍榆这样悲愤。一切的错都因他一念间丢失的周全。他怪自己逼死王夙,怪自己没有发现凌觉重伤,更怪自己总是不能及时赶到凌觉身边去。他这个影守更像是一条失职的尾巴,被远远拖行,苦苦追索。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中立的立场,若即若离的相处,沉默的推诿,这都是冉掣不想继续忍受、急于摆脱的枷锁。

    他想做一个诚实的人。起码对自己诚实!

    “小叶,其实王……”冉掣扥住叶苍榆衣袖,方张了张嘴,不防备一声沉重的叹息切了进来,将他打断。

    “唉,我明白了!”凌觉歪着头,显得倦极了,“你过来,小叶。”

    所有人都以为他妥协了,预备向叶苍榆交出承诺。于是少年毫无防备地走了过去,显得些许欣慰并一丝得意。

    “你呀,”凌觉眸光凉薄,“很吵!”

    言罢一拂手,看似轻描淡写,落花随水,悠悠荡荡。

    叶苍榆却猛觉得胸腹间气息一迫,双脚离地微微腾了起来,随后呼地一下倒飞出门去跌在外厅里。

    电光火石的骤变,就连冉掣亦来不及反应,赶忙奔出去查看叶苍榆伤情。就见他仰面躺着,木头木脑望着顶上,显然摔蒙了,倒似不曾受伤。冉掣庆幸之余,不由得暗暗佩服凌觉对分寸的把握竟得如此的游刃有余。

    只这一转念,身后屋门已紧紧关上。门里头的芣苢话音恭谨:“少主身子不爽,二位爷请回!婢子失礼,不送!”

    叶苍榆被扶坐起来,犹自发愣,面前的木门莫名耸得好高好大,令人望而却步。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语确切表达自己的情绪,愤怒?难过?失望?或者——

    “喂,阿掣,你看到了吗?”叶苍榆痴痴喃语,“孟然的眼睛,他的眼睛……”

    “唔,看见了!”冉掣把他拽起来,“忘了吧,就当没见过!孟然一直不许自己哭。”

    叶苍榆猛地扭过头来,看白痴一样不可思议:“他哭了?”

    冉掣面色一滞:“你不是说……”

    “嗨呀,我是说瞳仁的颜色,颜色!”叶苍榆急跺脚,“泛灰了,死人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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