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吸凉气,对姜长千轻喝道,“你也闭嘴吧,它成这样怨谁你不是最清楚。”
姜长千脸上原本有些愠色,听见齐怀文讲话,嘴边却有了笑意。
齐怀文倒不去理会他的转变,只回身轻握一下沈弃的手腕,轻声欣慰地道,“还是西瓜乖,回去时候路过肉铺给它带些回去。”
沈弃抿着嘴,握剑不说话,只点了两下头,转身与贺泽一起回原先的守卫处。
走远前倒是听见姜长千与齐怀文又说起来,含糊间有一句揶揄,语气带笑,但并没笑意,说他实在是尽职。声量不大,却能入耳,齐怀文不理他这句,转提别的事。
贺泽自然体会出哪里不对来,小声问怎么回事。
沈弃摇了两下头,只说没什么。
天冷身上伤愈合得格外慢,下起雪后手上也仍是缠着一圈白绢,又因大病初愈,大夫禁了他的酒肉,他便只有读书这一条路。这天他自藏书的阁子中走出,将两门阖住上锁,转身看到正在檐下避雪的沈弃,便叫了他一声。
沈弃正在檐下避雪,西瓜也在他身侧卧作一团,听见叫声回过脸去看见不远处抱着几本书的齐怀文,点头权作应答。目光犹疑。
“这雪一时半会小不下,雪大你也练不成剑,要不去我屋中下一局?”齐怀文建议道。
沈弃想了一刻,往齐怀文那边走。
齐怀文又叮嘱,“屋里暖和,把西瓜也抱进来吧,它那四只小短腿,跟着你跑怕是累坏了。”
西瓜不满地细细喵上一声,可声音细弱又隔得远,齐怀文自然听不到,沈弃倒能听见,弯腰揽它在怀中,等齐怀文走到他身边,一齐沿着房檐无雪的地界向齐怀文屋中走。
沈弃在外面练剑有些久,浑身带着冷气,齐怀文从他手里接过西瓜时被冷气染到些冷得缩了肩,将揣着的铜炉塞到他手中,回身抱着猫坐到桌前去拿棋盘。棋盘摆好耗不了多久,齐怀文将装有白棋的棋盒推给沈弃,沈弃却伸手抓一把在手心,执意猜先。齐怀文挑眉看他,心想莫不是个中好手,也伸手去抓了棋子放到桌案上,最终还是沈弃执白。齐怀文多嘴说你看不是一个样吗,被沈弃剜了一眼。
下起来沈弃就发觉他确实下得不错,能瞧出齐怀文的套也如他行剑一般的谨慎锋利,赢的执念率直的在每一步棋里露出来,目的太过明确,遇上别人便好但遇上齐怀文这个爱给人使绊子的,更容易看清步法。中盘齐怀文便赢了。沈弃凝着眉看棋局,模样是不大甘心的样子。
齐怀文看着他笑了两下,抚慰似地道,“你下得不错,你老师教的?比姜长宁好多了,整天就是悔棋。”
“师兄教的。”
齐怀文从棋盘上分出神起看沈弃一眼,见他仍是很专注的神色。
“那什么时候拉上贺泽下局试试。我老师提起和你师父下过几局棋,说步法诡谲,可是真的?”
“是真的。”沈弃依旧沉着眉看那局败棋。
齐怀文顿时丧了气,“我和老师下过那么多局棋,算计不过他,赢过他的次数一只手能数过来,原先报国无路就想当个天下第一的棋手,可中途遇见了老师,就知道不可能,还是报国来得实际些。不过想来是下不过大荒山主。”
沈弃抬起头来,一双秀丽的眼睛对上齐怀文,“师父说没能赢过卫徵先生一局,你与先生下还有赢面,与师父下倒是未知,大可一试。”
“去哪能找到你师父?”
“不知道,现在不知云游到哪个地方去了。”
“大荒山主不守山了?”齐怀文惊叹。
“山上有人在守。”
齐怀文不是个嘴会漏风的,沈弃听出他话中有话,可并不挑明,只是走到他身边去看在他腿上睡着的西瓜。
“刚一开始就睡熟了,”齐怀文轻戳一下西瓜的耳朵尖,那耳朵便轻轻一动,齐怀文扬起脸笑道,“比姜长千那只乖多了。”
“确实。”
沈弃弯腰去顺了顺西瓜的毛,西瓜醒了些,眼睁开一线缝,见面前是沈弃,又安安生生合上眼睡过去。
齐怀文看见他唇角难见的笑意,“你倒还挺喜欢猫。”
“不喜欢。”沈弃直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来去看外面雪。
“停了么?”
“还在下。”
齐怀文并不松口,将话又扭回来:“可你偏偏就是喜欢它的模样。”
沈弃先是怔上一怔,别过脸去对上齐怀文。他鼻尖被冷风吹得有些红,脸盘依旧是莹白的雪色,一双眼睛直视齐怀文,眼中清清寒寒宛若雪地,“你如何知道我喜欢时的模样?”
齐怀文并不惧他的直看,对上他的眼睛,笑道,“我如何不能知道?”
沈弃向来习惯将所有的事都定好,一日该做什么都分划好时间,尤其最烦别人扰他练剑。他剑快对来人极其敏锐,横冲直撞赶上来只有伤到的命,可偏偏有意无意撞上来的人不少,多了之后有了脾气。气上头来连顶漂亮的姑娘来送茶水都不给好脸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