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多,斜月也是听闻来的,说喝下之后仿佛脑髓被吸干,一夜做了什么混账事隔日都记不得,而这正是谢艾需要的。
“已经备下了。”斜月扶起谢艾,引他到榻上跪坐着,再把一盏酒放到谢艾跟前,转身去给谢艾整理裙摆,口中说道,“公子应该用不上这酒,我问了楼里的侍从,说那个韦元帅今日亥时便来了,可这会儿快一个时辰过去了,也不见他到这院子里来,想必殿下是安排了其他人伺候他。公子别怕,殿下疼爱公子,不会真叫公子受委屈。”
谢艾心如明镜:“没有韦翮龄,也有别人。百般周张至此,不可能轻易放过我。”
斜月听不懂,只劝道:“总之公子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喝帐中尖,越是药力强的酒就越伤身,那些喝过的侍子都是狠角色,是铁了心不把自己当人的。”
谢艾点点头,面上淡淡笑过。一直以来,他错就错在不该把自己当人,学孔孟之道,奉四维圭臬,怀凌云之志,可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命。父亲利欲熏心,家族待他命如草芥,他到底是做不了人的,那还不如当个彻头彻尾的工具,至少不任人欺凌。
屋外有脚步声传来,门被轻轻打开,斜月连忙跪直了身子,谢艾屏息闭上眼睛。
隔着层层珠帘,元曦看见谢艾跪坐在榻上,容光靡颜腻理,全映在剔透水晶中,令他一时震在原地。晃回神来,元曦一挑珠帘,轻松打趣道:“你还在这儿等着啊。”
谢艾听是元曦,睁开眼睛看他,缓缓拜礼:“奴婢参见殿下。”
元曦一愣,他看了斜月一眼,斜月会意躬身退下,临走时不忍地看了谢艾一眼。少了斜月在身边,只与元曦单独相处在房中,谢艾明显少了一分底气,不自觉地微微往后退开一些。
“近一月不见,侍子的礼仪学得不错。”元曦走过去,斜倚在床榻软枕上,“同本王说说,都学了些什么?”
谢艾答道:“该学的都学了,望殿下满意。”
元曦一时没吭声,看着谢艾自暴自弃,他恨不能用言语狠狠刺醒他,可终究舍不得。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了一会儿,谢艾开口道:“殿下没有带韦元帅过来吗?”
元曦接口:“他此刻应当是在极乐楼的头牌房中寻欢作乐,享齐人之福吧。”
谢艾一愣:“殿下是如何说服韦元帅不来找我的?”
元曦笑了:“你可知道韦翮龄杀孽过重,五十多才有一个儿子,而且至今只有这一子?”
想起韦琛,谢艾面容微动。
元曦说:“他那个儿子韦琛是韦翮龄拜了夐族血衣教得来的,韦琛的生母,其实是血衣教的一个女护法。”
谢艾一时愕然:“什么?怎么可能?拜血衣教若是如此,韦翮龄岂不是投敌?怎么还会征战夐寇?”
元曦看着他睁大的眼睛觉得可爱,微微笑了:“你以为大败夐寇,其中没有猫腻?”
谢艾细思极恐,微微坐沉了身子,恍然大悟却犹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是欺君之罪”
“再多本王也打听不到了,我只知道这韦翮龄很怕鬼神之说,对各路神佛无有不敬。他骁勇一生,怕的就是绝后,更怕好不容易养出了个少年将军,后继有人绝了众人非议,又突然惹恼了哪一路的神仙,将他打回原形。”
“可那与我又有何关系?”
元曦得意一笑:“你不一直都是小仙童吗?”
谢艾明白过来:“殿下英明,谢过殿下护佑。”
“本王何曾护佑你?”元曦回道,“我是让你学了侍子的本事,可是你绝非真心,怎么真学得好?我是怕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才把韦翮龄给骗走。”
谢艾嗤笑一声:“这世上有哪个男子会出自真心,愿沦为娼妓之流,被人胯下作弄?”
“你既然不愿意,为何不来告饶?”
“我为何要告饶?”谢艾抬眸看向元曦,忽而笑了,“殿下让我学,不是因为殿下想要我吗?”
元曦微微眯起眼睛,他心思被点破有些恼怒,但谢艾唇红齿白,眼波流转,即使是讥讽地笑着,也美得让他心头一颤,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
“我知道,今夜来的如果不是韦翮龄,便是殿下。”
元曦挑了挑眉,也不掩饰了:“你心里倒是清楚,那本王若真有心要你呢?”
“自当遵从。”
谢艾微微吸一口气,取了身前的酒盏,闭上眼睛仰头饮下。帐中尖与其说是酒,不如说是药汁,又甜又腥,他是一口闷下的都止不住地犯恶心,若是慢慢喝下,只怕浅尝都要作呕。
元曦措手不及:“你喝了什么?”
谢艾把酒盏端放回盘上,轻拭唇角残酒:“帐中尖。”
元曦一时惊愕,谢艾却已经靠近他,侧了脸过来在他耳畔轻轻舔舐起来。元曦后颈一激灵,他不是没有受过侍子这般挑逗,平时都能泰然处之,可今日眼前的人是谢艾,只是舌头含住耳垂微微一吮,便令他小腹生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