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经柳葆卿的点拨,谢艾把一些常读的儒学经典又拿出来一页一页细读揣摩,他原想读上一个时辰的书再去会韦琛,可当日韦琛却自己找来了。
管事进了东院后隅,推开门站在门外头说话:“征夷大将军之子韦琛韦公子来府做客,正在大厅和孙少爷们说话,少将军点了名要见你,你还不赶快更衣去见客。”
谢艾一愣,为韦琛不请自来略感不悦,但也只能换件光鲜点的衣裳随管事去大厅。
到了前堂,远远就听见厅里源源谈笑声,入了大厅,几位年长几岁的谢府公子都陪坐着,与韦琛攀谈言笑,就连谢芾都在。
韦琛一见谢艾就下座迎过去,拉起谢艾的手:“我等不及要见你,就自己过来了,你不会怪我吧。”
谢艾轻轻抽出手,躬身行礼:“少将军言重了。”
韦琛笑笑,也不顾周围人的眼光,转身一抱拳:“诸位公子,我今天来就是来找禾青的,多谢招待。”
谢芾还想和韦琛多谈几句,见状也只好作罢,说自己也有事,让谢艾好好陪韦琛。其余谢家公子也都称失陪离去,可离开时个个目光都在谢艾身上打转,或揣测或惊疑。
韦琛毫无察觉,只兴致勃勃道:“这里规矩多,我能去你院子里坐坐吗?”
谢艾叹了一口气:“少将军之命,学生岂敢不从。”说完,引韦琛往自己所住的院子里走。
韦琛歪头看看谢艾:“你是在生气,还是在打趣?”
谢艾没说话,只默默带路,穿过轩池庭阁,九曲楼台。
韦琛一路眼花缭乱,惊奇问道:“这是整座谢府?”
谢艾答道:“这里是东苑。”
韦琛惊叹:“这都快赶上皇宫了!”
谢艾猛地停住脚步,紧张地看看周围,回身面容严肃地看着韦琛:“请少将军慎言。”
“是我说错话了,我收回,你别往心里去。”韦琛又感叹,“唉,谢府规矩真多,说话都要小心。今日我来就是想找你玩的,没想到被当成上宾带去大厅,说是待客之礼不能不周全。我坐了半个多时辰笑了半个多时辰,脸都笑酸了。”
谢艾看着韦琛煞有其事揉着脸的样子又生不起气了:“你确实是上宾,招待你也没有错。”
“要是回回都这样,我可不敢来了,”韦琛提议,“下回你去我府上吧,陛下刚赐的宅院,半个院子归我住,我们俩在里头无拘无束。”
谢艾笑笑:“再议吧。”
谢艾住的院子很小很旧,却有个风雅的名字,叫清烛轩。取自“酒处清谭烛下棋,归期初未厌迟迟”。韦琛先拜见了颜氏,当时谢芝就在颜氏身侧,韦琛一见谢芝就望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甚至还有几分若有所思。
两人转去书房时,谢艾疑惑问道:“少将军刚才为何盯着小妹看?”
韦琛笑答:“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和令妹长得不像亲兄妹,令妹长得像谢都尉,而你更像令堂。”
谢艾隐约觉得韦琛没有说实话,但也没有追究,顺着说下去:“女随父,子随母,世上儿女长相大抵如此。”
到了书房两人铺上棋子,专心下棋。今日续战,两人都想一决胜负,但不知为何韦琛总是若有似无地有些分心,又或许是谢艾定了对策,局面变得很快,谢艾不仅赢回主动权,而且还稳扎稳打不疾不徐地把韦琛一点一点往退路上逼。最后韦琛看着棋盘思索片刻,决然扔下了棋子,道一句“甘拜下风”。
回想最初的局面,原是谢艾弱势,可如今却反败为胜,若不是棋局摆在面前,韦琛都有些不敢相信。
“禾青棋法Jing妙,可是有名师点拨过?”
“倒也没有,只是平日泡在棋局里久了,我比旁人更耐心一分。人越是沉得下心,镇守得住残局,赢面也就越大。与我而言,棋盘上的任何一颗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存有一线生机,即便不能立即翻盘,也有几分价值可以用。总之,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即便到了最后关头,仍要拼死一搏。”
韦琛豁然:“原来我输的并非棋艺,而是输给了禾青的坚韧。”
谢艾垂目笑了笑,心道你棋艺也输了,画圈记谱的野路子少将军。
韦琛看谢艾神色:“你可是在腹诽我?”
谢艾面色一僵,连忙称否,满口不敢,韦琛扑过去去挠谢艾腰窝,谢艾躲避不及,连连求饶,两人笑闹着在书房坐榻上滚作一团,谢芝进门送来点心时谢艾才从韦琛身下逃脱。他观察韦琛神色,在谢芝离开时,韦琛望着谢芝的背影,眼里分明就失了先前笑意,甚至有几分惋惜意味。
晚上韦琛没有在谢府用饭,他在谢艾书房里逗留了一个时辰后便走了。除了一些普通的经史子集,谢艾几无藏书可言,韦琛临走时约定明日他会带些谢艾从未读过的奇门兵书给他,谢艾一想到有新书可以看就无比喜悦,韦琛见他欢喜得不得了的样子也跟着笑。
晚上谢艾被叫进东苑少主的庭院里听训。谢都尉谢瑞很少过问谢艾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