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了。沙哑的嗓子让本就不爱说话的他更加沉闷无言,他也渐渐习惯一天只说两三句话的生活了。除了孤独和生病,没有什么再困扰秦璘。况且,他们已成为秦璘的朋友,若是没有咳嗽相伴,秦璘的生活要安静成什么样子呢。
秦璘想做的事情,不过是和艺术家先生多说两句话而已。至于寂园的人事,全是负担。
手边的书稿,已经校完,但秦璘不想去寥斋,面对那个很不和善的邱尚书。拿去洗衣店的外套,已经取回,秦璘还不知怎么还给郑尘。至于各科老师布置的背诵篇目、读书报告、论文,算起来更有山多。秦璘在寂园,喘不过气。
秦璘像是寂园的幽灵,他谁也不太认识,也没谁认识他。偶尔得到一瞥,也总是别人居高临下的不屑俯视。他隐在教室角落,有心时就看看班上来来往往的学生老师,听听他们说的话,无心时便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或是涂鸦、看闲书。
窗外的木瓜树从夏季的枝叶繁茂变作秋天的零落干枯,秦璘一眼眼地看着它衰落下去,可能再过不久,就不剩一片树叶了。
“已经十三天了……”
秦璘悲哀地看着日历:
“我也许再也见不到艺术家了,也许明天就见到。”
当年秦璘读到《边城》那段结尾时,流下了眼泪。
秦璘爱上了艺术家。爱得死心塌地,爱得歇斯底里。
这疯狂的开始,源于一场梦。
昨天,秦璘梦见自己去了海边。
朝阳正从海面升起,艺术家在金色的阳光下摘下头盔。
艺术家鄙弃地看向秦璘:“你为什么找到我跟前来?”
“我、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找得到你——”秦璘一点也不会说谎。他明明是得知艺术家去了南莱岛,才寻着去的。
艺术家转身离开:“你快走吧,别让她看见你。”
远处,有个长头发的女士走来。她身穿皮衣、脚踏马丁靴,带着头盔,很帅气。
秦璘跨越千山万水,只换来艺术家冷漠的拒绝。秦璘伤了自尊,默然走到一块礁石后面,目光却无法从那两人身上移开:女人搂住艺术家的腰,朝艺术家耳语。
秦璘醒来后,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独自离开的尴尬与自卑。海边的风吹得他的脸有些黏腻,嘴边咸苦,原来是眼泪。
秦璘注视着灰蓝窗帘下漏出的阳光,揪紧衣领,冒出一份惶恐不安的占有欲。秦璘这么多来,从来没有奢求获得过什么,亲人的扶持、朋友的陪伴、老师的鼓励……秦璘都没有。
秦璘想不明白,为什么那颗死寂的心,在遇到艺术家时会开始跳动,隐隐产生期待和久远的暧昧回响。
秦璘用了一年时间思考,他回忆起他与艺术家为数不多的见面,最终在梦的启发下断定:他爱艺术家。
原来,秦璘也是懂得爱的人。秦璘满足地笑了笑,眼睛血红。
中午十二点,艺术家被敲门声吵醒。
“干什么啊——”艺术家打开门,一股疾风忽就扑上了他,差点让他跌坐在地。
秦璘扑在艺术家身上,踮起脚搂住他的肩膀,一个劲地把艺术家往屋里推。
“艺术家先生……”
艺术家连夜噩梦,凌晨五点才睡着,现在又被忽然被袭击,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便大吼一声:“给我滚开!”
秦璘不松手,一直把艺术家摁回床上。
啊,艺术家,艺术家还穿着睡衣。秦璘寂园叛逆客
一位红头发的女生走进了寂园。
她穿着长靴、绛红短裤、黑色堆领针织衫,外面披着灰格过膝呢子大衣,一双白花花的大腿在萧瑟黯淡的初冬显得又冷又精神。女生走到秦璘面前的座位上,翻了一下桌面上半学期来堆放的书籍材料,自言自语道:“妈呀,怎么这么多东西!”
她环顾一圈教室,向唯一一个还坐在位置上读书的人问:“同学,这些都是老师发的?”
秦璘说:“嗯,有些是校对的材料。”
女生想了一下:“哦对,我之前听郑尘说过……”她眼睛一闪,反坐在椅子上,朝秦璘笑嘻嘻地说:“我这学期还没来上过课!”
秦璘点点头,他看着女生红色的发梢,对她产生了叛逆的认同感。
“我叫甄惟一,你叫什么?”
“我叫秦璘。”秦璘看清了她长睫毛下的蓝紫色渐变眼眸,觉得这女生不光审美特出,还十分精致呢。
“那秦同学,能不能给我说一下这学期的作业?”空气里有一种果香,那大概是从她的深红唇釉里散发出来的。
秦璘抽出一叠稿子:“这是校对的材料,把和原稿不同的地方标注出来就行了。在十二月七号之前交。”
“七号?不就是后天吗!幸好我回来了。”
“还有这个,”秦璘拿出两叠纸,大概有十多页,“这是文学史的老师让背诵的。”
“嗯。”女生嫌弃地整理着她的材料。
“选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