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般的装饰画,尤其是市场上流传的,用的比较多的还是风景图片,”商陆这回算是意识到那里没对了,他平时习惯了在作画上寻找不合常理的地方,反而在大处容易疏漏,“我奶奶家也有,上面是帆船和落日,旁边还写着扬帆起航,相较之下,会用工厂的可以说是少之又少了。”
“但这张却也是工厂。”岑单说。
“确实,一般的营业旅店,除非它是主打工业风的,否则没理由放上一张很普通的工厂图片做装饰,还这么大。”施健伊说,“我从小在厂区长大,看惯了反而对这种事不敏感。不过啊,我有了个猜想,就是,”
“这间招待所应该是隶属于照片上工厂的。”商陆接过他的话。
“以前很多厂都是这样,一个工厂就是一座小镇,工厂下不仅会开设学校,澡堂,医院,幼儿园,甚至还会开设俱乐部,招待所之类的。”施健伊看来是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如果这家招待所是工厂麾下的,挂一张照片也说得过去。”?
众人谈话间岑单走上前去,只见他伸手轻轻搭在画上,抬头瞥了画一眼,随后转过了身:“的确如此,只是这家招待所可能是慈善机构开的。”
“这和慈善机构有什么关系?”施健伊盯着看了一会,虽然感到了一阵违和,但总也说不出来。
“是因为画上的工厂已看上去像是停产了吗?我以前在一间废弃的钢铁厂写生过,和画上的有点像,而且画上炼钢炉那里一块亮色都没有,显然里面没有钢水,就算是掉色,明暗对比应该还是在的。”他身边的商陆有些迟疑地说到。
“机器挂钩也全都收到了最高处。”施健伊被一提醒也注意到了。
岑单曲起食指敲了敲画上的一处:“你们可能是离得远了注意不到,不提那些一般人不会注意的东西,这里,哪个工厂厂房内部的地板是会长地衣的?尤其是还是整天和钢水打交道的钢铁厂。”
岑单指的地方之前被沙发挡住了,也难怪没有人注意到这画的诡异之处,否则就是在前台漫无目的的坐上一会,也会被图上与冰冷的高大机械相违的柔软植物吸去注意力。
“话说回来,这和我们现在的处境又有什么关系呢?没准装修的时候老板想要点废土风呢。”施健伊不解地问道。
“一直盯着眼皮底下的东西虽然不会摔跤,但保不齐不会撞上电线杆。”岑单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然而这笑容却让两人背后一阵发寒。“行了,把沙发搬回去吧。”
施健伊一边搬沙发一般叨叨:“我还以为下一步是把沙发拆开看看里面会不会藏着什么东西,或者趴到地上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底座上粘了些什么。”
?
商陆:“说的好,你做吧,我会向他们解释的。”施健伊朝他瘪了瘪嘴,不说什么了。就在他们刚把沙发恢复原位时,原本寂静的屋内突然响起了一串尖锐刺耳的电话铃声,商陆抬起头,发现苑寒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前台后方,只见她从掩面的黑发下露出一个有些让人说不上来意味的笑容,随后伸手接起了电话。
“这种地方还能打进来电话?”施健伊茫然地说到。商陆向岑单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他并无动作,一副等着苑寒自由发挥的架势。
然而苑寒一语不发,电话那边似乎也没人说话,她只是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无声地变换着口型,好像对方能隔着电磁波读唇语似的。商陆根本看不出来她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一阵别扭,方才还迷迷瞪瞪的苑寒这会似乎又恢复成了昨天那个行事诡异的女服务员,谁知道她今天又能干出什么奇怪的事来?
很快,苑寒就挂上了电话,就在电话挂断的一瞬间,这个女孩猛然抬头看向了楼上,动作幅度大到好像要扭断自己的脖子,而后,还不等商陆有所动作,她就以一个及其灵巧而怪异的姿势从柜台侧方挤了出来,直直的朝着楼梯口的方向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