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叹了口气,随着天亮,夜晚那狰狞的面貌逐渐淡去,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胳膊,发现浑身都酸痛的厉害,内脏也隐约翻腾着一股不适感,尤其是胃部,从不久前就一直被一种烧灼般的恐慌所填充,一上一下地把肠胃刮得脆弱,好几次他都反胃到差点吐出来,也不知是因为昨晚的惊吓抑或熬夜,或者二者兼有。
只是好歹暂时不用担心会有性命之忧了,商陆起身去卫生间里看了看,发现自己满脸浮肿,眼里尽是血丝,他鞠起一捧冷水往脸上拍了拍,希望一会儿看起来气色能好一些,至少不要被人一眼看出昨晚遭遇了什么不速之客。
他推开房门,正想下楼去吃个早饭,抚慰一下不适的肠胃,就听见楼上吵吵嚷嚷的,联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商陆心里猛的一沉,看来昨晚那不知名的怪物果然是往三楼去了。出于某种奇妙的负罪感,他并不想上楼,但在这种情况下还径直去楼下吃早饭就太奇怪了,会被当成异类敌对也说不定。这样想着,商陆还是转身往三楼走去,就看看发生了什么,不多想,了解情况了就去餐厅,他一边上楼一边说服自己,以免随时临阵脱逃。
到了三楼,商陆糟糕的预感果然应验了,大伙全都挤在303门口,窃窃私语地讨论着什么,他的到来并没能够引起什么注意,但那个棕红色头发的男人——胡亚展,还是往他这瞥了一眼,带着一副若有所思的笑容。商陆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能僵硬地扯出一个微笑问道:“这是怎么了?”
沈维往后退了一步:“我不好说,你自己看吧。”趁着她留出的空隙,商陆往门里看了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眼让他胃里本就泛滥的酸水彻底紊乱了起来,幸好他从昨天中午到现在都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否则他现在肯定已经在抱着马桶吐了。
303的地板上全是血痕,仿佛有某个受伤严重的人在地上爬来爬去了很久,然而且不说他昨晚自那怪物离开后就什么都没听到,在看到那具尸体时,商陆更确定以这样的伤势,他绝对不可能生龙活虎的在地上爬那么久,就差没把血迹糊到天花板上了。
尸体被彻底的一分为二,惨白肿胀的头颅滚落到房间的一角,满是伤痕的脸上,五官已经彻底变形了,难以分辨,下巴更是脱臼了一般摇摇欲坠地挂在颅骨上。至于尸体更是恶心,肿胀得像是在水里泡了好几天,但又不像浮尸那般苍白,而是呈现出一种难以描述的血红色,仿佛一个被扒了皮露出肌rou组织的人。如果是这样那倒也还算好,但最令人不适的是尸体上全是一个个黑洞洞的小孔,整个看起来就是一个特大号的rou红色蜂窝煤,有些孔洞甚至还挂着半凝固的发黄发绿的组织ye,像是有什么黏糊糊的蠕虫正在往外爬似的。
“很奇怪啊不是吗,”有人在他身后说,“出了这么多血,按道理说皮肤应该是发白的,可是现在不但没有发白,反而红成这样,就像是血都聚集到皮下了一样,而且一般的淤血还不会是这种颜色。”这种近乎打趣的语气,商陆不回头也知道是胡亚展。
“这用不着你说吧,”沈维不客气的打断他,“要说奇怪,这人昨天都还好好的,今天就跟木耳似的泡发了,这才最莫名其妙。还有这些血迹,看样子都是拖拽或者爬行形成的,并没有斩首后应有的那种喷射状血迹,”她指了指干净的天花板,“以颈部大动脉的血压完全有能力把血溅上天花板,但你们也看到了,干干净净,很大可能这人是在血被放了差不多后才被杀的,就是放血方式有点,与众不同。”她显然是指那人一身令人汗毛直树的小洞。胡亚展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昨天那个小姑娘倒也跟在这群人后面,虽然吓得面无血色,但还是战战兢兢地提出自己的看法:“沈维姐,其实,要在活人身上开这么多小孔放血是不太可能的,孔太小了,不说凝血功能,也会被肌rou组织堵上的,我感觉,这些小孔应该是在他死后才戳出来的。这位先生究竟是怎么死的,我也不好说。”
“我,我在一家卫生所当护士来着,所以这方面的知识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好像怕大家不信她的,说完后她又赶忙补上了一句。
商陆只感觉自己浑身发冷,这些人再说些什么他都听不见了,满耳都是血ye的轰鸣,好一会才发觉右手在不自觉地颤抖着,他赶紧拿左手紧紧捏住右手手腕,左右扫了两眼,幸好在他这副失态的样子并没有被别人发现。不过发现了可能也不在乎。
差一点,他想着,就差那么一点,今天我就是这副模样了,要不是这个人在楼上弄出那声巨响,今天大家就在我房间的门口围观我惨不忍睹的尸体了,肿胀发泡,鲜血淋漓,身首异处,浑身孔洞的尸体。
这其中显然还有什么值得深思的东西,只是当下的商陆实在没法去思虑更多了,他不给大家表演一个当众晕厥都是好的。
他表示自己就是再看下去也帮不上忙,三步并两步地下到了一楼餐厅,发现施健伊这货居然端了三碗面从后厨出来,后者一看到他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忙招呼他来吃面。
“你猜怎么着,我在橱柜翻了半天,不但找到了挂面,还让我给找着了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