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苑寒进来了,她系了条有点泛黄的围裙,手里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汤盆。商陆一见她就总觉得没好事,抱有如此想法的自然不只他一位,只见餐厅里好不容易软化了些许的气氛复又化作沉重的源岩崩塌下落,压得人简直没法喘气。
“请各位稍等,我马上就去把餐具给大家拿来。”对此毫无察觉般的,她就只是随手把汤放下,转身轻飘飘地去厨房了。
商陆往前凑了一下,盆子里装着的是浓稠ru白的热汤,看上去应该是某种骨头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热腾腾的食物永远是最好的安慰剂,何况是他们都或多或少受了点惊吓,消耗了不少热量,现在刚好又是饭点,特别是施健伊,一副眼冒绿光的样子,显然是立志死也要当个饱死鬼。商陆也早就饿了,列车上的餐饭堪堪入口,他没夹两筷子就全倒垃圾桶了,这会他不得不忍着腹中烧灼般的饥饿感,眯起眼睛打量那盆看似无害的诱人浓汤。
“诶,没有饭吗?总不能光喝汤吧?”胡亚展调笑到,可惜没人打算接他的梗,就听他的话语尴尬地消散在沉重的空气中。他扯了扯嘴角,皮笑rou不笑了一下:“何必呢,各位,既来之则安之呀。”
“你也是,何必呢,一顿饭而已,催三喊四的干嘛?大家都饿着,也没跟你似的。”不知是不是对胡亚展的轻佻有些反感,沈维跟盯上了他似的,非得怼个两句才舒服。
“当然,当然,”胡亚展喃喃地念到,仿佛是舞台剧上的悲情角色一般,他换上了一种平淡却又微微颤抖的语调,“可是女士,饥饿是不同的,在你经历过用牙齿和指甲撕扯着生rou的饥饿后,就再也没法如往常一般平静地面对这份欲望了。”
沈维皱起眉头,张开了嘴,但却又不知能反驳些什么,半恼地定在了原地,好在苑寒回来得挺快,好巧不巧替他们解了围。她这次推了个餐车,除了餐具,她还带来了一桶米饭和一份炖得软烂,香气四溢的烧rou。
饭菜一上桌,众人就一窝蜂地拥了上去,之前刻意保持的距离也不怎么管了,对面的女孩倒是还担心了一下饭菜有毒,她男友安慰到:“大老远把咱们塞到这来总不能就是为了给咱们下毒吧?”
施健伊是抢得最凶的那个,还嚷嚷着他骑了一天的车了,午饭就啃了几块饼干,再没吃的就得低血糖发作给大家当口粮了,虽然这个梗也很可怜地没人接,但他倒是心态不错,见商陆被挤到人群外,他还好心地多添了一碗饭塞给他,“我还以为你适应得多好了——这种时候装什么矜持,赶紧吃吧,有吃的还饿肚子是什么悲惨世界。”
“谢,谢谢。”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的商陆其实已经不指望能吃上饭了,施健伊能这么做,他到底还是有些感激的——虽然还是失了智般的发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施健伊笑笑,结果对方压根没注意到他的心里挣扎,转头稀里呼噜地刨饭刨得正香,甚至还开始跟啃竹笋的熊猫似的吧唧嘴了。
也不知道这算是心大还是心大。
商陆抬了抬眉毛,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这人的投入,转眼一看烧rou已经被这群生怕吃不上下一顿饭的人抢得差不多了,他便端着饭碗走向放着骨头汤的那边,心想着加了汤做个泡饭也总比直接干咽白米饭强点。就在他刚拿过汤勺,预备要舀时,旁边突然有人出声提醒道:“我要是你,就不喝汤了。”
商陆闻言扭过头,发现开口说话的正是之前坐在他们旁边那名面无表情的男子——叫岑单,自我介绍时说了莫名中二的话却没被人吐槽。冲这人晃了晃勺子,商陆问:“这汤是有什么问题吗?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他朝那对情侣那努了努嘴,“总不会有人无聊到要给我们下毒吧?再者,喝了汤的也不止我一个,有什么问题你先前不能说吗?”
方才还吃的热火朝天的人群此刻全都跟被按了暂停键似的停住了,估计是全桌吃的最多的施健伊默默放下了碗,扯了扯袖口擦掉脸颊上的几粒米饭,看着碗里的汤底,露出了一副略显嫌恶的神情。
“岑先生,此话怎讲?”沈维问道。
“毕竟不是什么无伤大雅的玩意,只是感觉你们会有些接受不良。”岑单站起身,商陆这才注意到他面前空空荡荡的——这人什么都没碰,什么都没吃。他走到商陆面前,向他伸出没有拿着刀的那只手:“勺子。”
商陆把勺子递了过去,有那么一会他觉得自己的思维似乎是停滞了,整个人全凭着本能在运动,而他自己,只是愣愣地在原地低着头,突然又跟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抬起头满不在乎般的扫了全场一眼,其他人怎么样他一个都没看清,就看到了岑单垂着眼睛,睫毛青黑的Yin影落在他线条Jing致利落的脸上,平添了几分Yin郁。他这点小动作并没有被人们注意到,他们的目光都落在岑单身上,后者走到汤盆前,用那根不锈钢汤勺在里面搅了几圈,很快便捞出一颗白生生的鱼丸,对,鱼丸,起码一开始商陆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岑单把它往地上一甩,那玩意在脏兮兮的水泥地面上咕噜噜地滚了几圈后露出了它的原貌——
即便饭厅的灯光昏黄黯淡,人们依然可以较为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