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亡,便是以死谢罪,尚不能偿还,如何能放过。
何逢是何家在军方最有希望建功立业的子弟,燕梁到底姓燕,又是个不好拿捏的主儿,还得自己人在重要职位才能放心。他是太后正经的嫡亲侄子,之前也算小有战功,太后自然不想他死,所以审问定罪之事一拖再拖,直到现在。
“柳左丞,穆某有一事想问。”
“大人请说。”
“关于贵府小公子认义父一事,若无燕将军横插进来,高家原本拟定的人选是否仍是一名大将军?”
“大相国寺的方丈说高家太过富贵,煞气重些的人才能压得住,倒是不拘是将军还是武林名宿。”
大相国寺的老方丈与高老侯爷交好,听说老方丈原本出身少林,武艺高强,两人从年轻时候就是朋友,共历生死,后来他能担任相国寺主持,也是高老侯爷从中周旋的缘故。虽说二人现在都不理世事,一个禅修静心,另一个养花弄孙,但情谊不变,所以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能打仗的将军不少,武功高强的人也笔笔皆是,但能做高家重孙义父的人其实很有限。
众所周知,安王掌管了圣人手上最精锐万骑营,是放在明面上最为亲近信任的人,再加上安王膝下无子,一旦认了义子便非同小可,高家和圣人就是重度绑定,因此圣人希望极力促成此事,虽然不是由穆岁秋来牵头主张,但他多少是知道的。
穆岁秋一想到长安城贵族之间势力盘根错节,饶是安王王妃的身份,都未能护叶万芳周全,神情不由凝重。
“无论高家怎么想的,但流言煞有其事的说是安王殿下,紧接着就是寿宝出走,城外遭劫,穆大人不妨想一想。”
燕梁和李协背景很相似,同是皇亲国戚的军方背景,只是认义父的话,本就可轻可重,更何况高家之人何其聪明,哪里肯为一个义父就卷入势力争斗之中,有一百种公私分明的说法,所以单为阵营势力平衡的可能性,让人铤而走险,直接把高寿宝绑走……可能性不大。
或者……那帮人认为高家知道了什么,才会兵行险着。
“你们高家的独苗,不说小厮家丁,平常便是丫鬟婆子奶妈都是一堆,他能跑出去,自然不合理。”幕后之人想用高寿宝威胁高家,涉及的只怕就是今日高老太爷点到即止的事了,甚至牵扯到了故去的安王王妃。
将看似毫不相干的几件事一关联,几乎坐实了王妃绝非心气郁结而病逝的真相。
穆岁秋与叶万芳互为挚友,少年时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无论遭遇各种危险,总能化险为夷,从来都不单单是某个人的功劳,所以穆岁秋不一定是她最亲近的人,却一定是最了解她的人。
“左丞的职务是安王殿下举荐,太后娘娘同意的,自然和这桩事无关了,要说最近的事……”穆岁秋与柳文博各自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明白所指。
倚云楼、酒井和衫。
穆岁秋端起酒先饮了一杯,随即又满上,向柳文博靠了过去,柳文博知他有话要说,不想旁人听见便贴了上去,二人脖颈交缠,距离极近。穆岁秋唇角一勾,将声音压得极低,问道:“火烧倚云楼是谁的意思?”
“我不知,是凌雪阁提前安排好的。”
穆岁秋喃喃道:“是我们想浅了。”
“确实。”长安城中光天化日,在高家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敢动高寿宝,不知该说对方胆子大,还是背后的水深不可测。
即便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对方仍觉得柳文博可能知道了什么,甚至不惜绑架高寿宝当做威胁,一想到这些,柳文博就想用一百种法子把人慢慢杀了。
柳文博没有少年人的精神气,总是漫不经心的慵懒姿态,但此时他眼底却有一把火在灼烧,直接伸手握住穆岁秋的酒杯,仰脖将美酒饮尽。
“这段时间多谢中书令的担待,之后我也会好好努力。”
之前周围的目光就聚集在二人身上,结果两人一番动作之后竟然只是场面上的官话?但看柳文博和穆岁秋又相互恭维了几句,共饮几杯后态度坦荡,也就不多想了。
其他人不多想,另一桌的燕梁那双眸子却暗得能滴出墨来。
“老燕,收一收,收收啊。知道的人晓得你在吃醋,不知道的人以为你要拔刀杀人呢。”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对方甚至还用手肘撞了撞他。
“确实想拔刀。”这个时候还敢到这里来触霉头的,除了沈彦之外不会有别人了。
“砍谁啊?是砍穆岁秋还是高二公子?”
知道好友故意调侃他,燕梁也不客气,当场回敬道:“怎么,在柳姑娘那里碰钉子了?”
“倒不是,仪式不是完了吗?她同高侯爷夫妇道了别,便回栖霞小筑去了。”
“沈大公子,这么好的机会,你不送送人家?”
“这不是我妹妹都安排好了,让她师姐的那个小徒弟在外头等着,接了柳姑娘一起回去,七秀坊的小丫头实在凶得很,我可不想身上多两个窟窿。”
沈彦相貌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