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自西域音乐流入和南北音乐的交融,无论宫中还是坊间使音乐极其普遍,更有无乐不成宴的说法。高家这场宴会虽是孩子认义父,到场见证的还是诸多长安权贵,自然少不了乐工和ji子,以歌舞助酒。
高家乃侯爵之家,朝中故交不乏文臣武将,设宴时乐曲除了婉转清调之外,也要有金戈铁马的恢宏,所以乐工们还搬来了不少大鼓。
时间一点点过去,宾客们也陆续到达,因为高文翰身体不好,大多是柳文博站在门口迎来送往,听得亲家公张嘉大人到了,他忙把大嫂叫了过来。
柳文博的nainai不常出现于人前,远远瞧见柳文博兄妹两霸刀山庄的那身装扮,面上多了几分怒色,好在柳映雪并不把自己当高家的人,如其他宾客一般乖乖呆在席间,等待开席。
长安城里对她留过心的子弟,忍不住会打量她,被视线紧盯,又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柳映雪自然有些紧张,但好在沈彦在她身边插科打诨,抵消了太多尴尬。
趁着高夫人出来招呼的间隙,老夫人将柳文博叫到一旁,让他去把衣裳换了,柳文博却跟聋了一样,恭敬的垂手而立,脚底却是半步不动。
“孙儿自幼长在霸刀山庄,深受启蒙之恩,回到长安亦是兄嫂尽心照顾,对于陌生的父亲,我无法与您一样有切肤之痛,所以对于您心里的痛苦和怨恨,我只能理解,但用这些来纠缠我,却也不必。”
眼前的柳文博用着相同的神情语气,说出了相似的话语,瞬间将她拉回到五十年前。高老夫人盯着柳文博,只颤抖着连说了几个好字,就被侍女搀走了。
柳文博望着高老夫人离去的身影一动不动,他的兄长却从一侧墙面走出,想来都听到了。
高文翰出言相劝,却无苛责之意。“你何苦惹老人家不高兴。”
都说人活了大半辈子,风浪见得多了自然就懂得许多道理,但他的nainai心里尽装着仇怨,自己都不能活得自在,又怎么可能给别人指明道路,况且她对他一向不理不睬,谈不上亲近。
柳文博的目光转向自己兄长时,明显柔和了几分,他道:“都说孝顺,可以孝,却不一定要顺。既知道不合理,还盲目听从长辈的错误,成全所谓孝顺,才是不孝。”
高文翰摇了摇头,含笑道:“你从小便是这般,不知该说你特立独行,还是离经叛道……但大哥希望你一直如此。”
高府请来的乐人肯定不俗,但说到长安城最令人惊叹的舞者,自然少不了沈禾的名字,但她宁可去闹市跳予贩夫走卒,仆妇孩童观看,也不出现在任何一户贵族人家的宴席上。
本以为今天沈家大公子和郑家三公子都被高家请来了,沈禾定然会跟着他们其中一个过来,趁着酒劲席间发难,可以破一破她的规矩,却未瞧见那抹倩影。
沈彦老早就来了,只一味缠着柳家姑娘,郑奇则是一个人来的,与主人招呼过后,也不和自己家的兄弟坐一块儿,而是往安王那边去了。
此次来的都是长安城门第最高的人家,像右丞与六部的一些大人们,甚至门下侍中白大人,虽有官职权能,却非高贵无极的出身,都未收到高家的请帖。
所以独自坐着的穆岁秋就很特殊了,他虽是文官之首,却无根基,在襁褓之中失了父母,养育他的叔婶则是最低贱的商人,根本没资格坐在这里,但他确确实实又收到了高家的帖子,也不知道高老侯爷葫芦里卖什么药。
贵族子弟虽对穆岁秋多有垂涎,但他此刻仍是朝廷要员,哪敢公然调戏,只得寻个离他远点的位置坐下;武将一向和安王相熟,所以都往那边坐;文臣这边杨老虽身体抱恙,但他的义子杨立却过来了,也就随着他坐下攀谈,因此穆岁秋就被孤立得特别显眼。
挨了毒打的叶千枝走路还有些踉跄,却也不影响他出门了,见穆岁秋独自一人,起身要过去时被李协一把拽回,他对他摇了摇头,转过脸又和一旁的郑奇聊起来。
安王提醒郑奇,郑家被燕梁大闹过一场,亦觉得郑奇和沈禾之事是家丑,所以隐忍不发,但今天来的这些是郑奇的堂兄弟,一会儿几杯酒下肚,必然找着由头挑事,让他要么早做准备,要么直接避开。
“其实高家给沈禾正式下了帖子的,我既替她来,那些想找不痛快的,自然奉陪。”郑奇从小家教极好,别人家好孩子的典范,长大后成了天策府将领,眉宇间的正气越发凛然了,实在不像一个会吵架的人。
李协见自己兄弟这副严阵以待的架势,忍不住笑了笑,道:“府里谁不知道沈姑娘是郑将军的稀世奇珍,别说这种场合了,就是我在安王府私下里叫你来喝酒,你亦是不带沈姑娘来的。”
天策府内部一向和睦,李协与郑奇更是情同手足,叶千枝偶尔也会跟着他们一起喝两杯,但对沈禾一直是只闻其人,偶尔也曾在街市见她跳舞,不过是匆匆瞥一眼,正式见面还是穆岁秋高烧时,燕梁将人请来治病。
宾客陆续到来,各自寒暄期间,场上舞者乐师亦到位,进行开席前的表演。
席间跳舞的女子,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