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斜光往窗棂里透进来,斑驳点点。北平城的秋风裹挟郊外的沙吹的呜呜作响。
门被风带的吱吱呀呀来回推。陶阳躺在床上,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软软的,在自己脸上划拉来划拉去。
缓缓的睁开眼睛,看见郭慕阳这个小白面团儿小手掐自己的脸,还对着自己笑,眼睛亮亮的。
陶阳心头都是甜的。今日起迟了,还未吊嗓。开口有些沙哑,“念陶,你怎么来我这儿啊?”
“阳阳,我叫阳阳,师叔叫我阳阳。”郭慕阳小嘴撅挺高,不乐意。
“好好好,阳阳。” “nainai叫陶师叔吃饭饭,你睡在西偏院呢,吃饭饭。”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西偏院啊?”
“爸爸以前天天跟我说西偏院住着陶师叔。”童言无忌,说的也是真话。
“行,你先去找nainai吧,我换换衣服就来啊。”
“好。”郭慕阳点着头朝着跑小花厅去了。
长衫外边套马褂,穿好了,陶阳朝着花厅去了。
“来来来,阿陶快来吃饭。”朝阳还未坐下,师娘就先叫了一声。她伸手给自己舀了碗粥。“快先喝口茶润润喉,你们唱戏啊,保护好嗓子,这粥有点儿烫呢,等搁凉会儿的。”
“多谢师娘。”“师父师娘早,少爷早。”师父旁边坐下来,郭麒麟隔着师娘坐,正在喂郭慕阳吃饭。 头也不抬,“早。”
“早,孩子。西偏院睡的还习惯吗?”师父一问,仿佛昨晚光景被人察觉。陶阳的脸不可察觉的红了一下。
“挺好的,师父 。我今日起迟了,该早早去向您问安的。” “嗨,你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啊,你也是我的孩子。这郭麒麟也没有见天的向我问安呢。”
“这怎么一大早吃个饭,我又该您的骂呢?”郭麒麟抬起头来。
“我骂你骂少了,你才成如今这个死样子。”提起这个,郭德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让我管家我没管啊,还是你让我写账我没写,孙子你也抱上了你还有什么不如意的。”自以为理直气壮的,声气逐渐大起来。
“成家立业,你作为一个儿郎,这不是你该做的事儿?你倒还呛起我来了。我这是养儿子呢,还是供祖宗呢?”
“诶诶诶,你们爷俩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吃饭不吵嘴会憋死啊,陶阳和孩子都还在这儿呢,好好吃顿饭不行。”对于父子俩的争吵,王氏也是不厌其烦。
“师娘,你这是酱瓜真脆啊,甜辣口的,我就爱吃这个,下饭着呢。”陶阳夹了块酱瓜,往自己碟子里放。
骂的也骂了,劝也劝了。给了台阶自然顺着下了。再不收场就是对不起这俩人了,更何况孩子还在。
“你师娘的手艺自然是好的。我记得你爹也爱这口,到时候回去让你师娘给你准备一坛子带回去。”郭德纲说完也往自己碗里放了一块。
“虾饺,爸爸,我要那虾饺。”“你这孩子不能光吃rou不吃饭呢,粥喝了,我再给你夹。”郭慕阳只得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碟子里亮晶晶,香喷喷的虾饺。
“孩子嘛,就给他吃一个。”陶阳夹了一个往慕阳的碟子里放。
“谢谢师叔。”小面团子开心的拍拍手。
争吵化解了,一家人接着吃完早饭。
吃完早饭,阿贺开车来接,陶阳去了北堂口的麒麟剧社。
“今儿乔大公子来了没有?”陶阳放下盖碗茶,热气氤氲。
“没呢,角儿。怎么,您今天要登台吗?”
“我今天唱《萧何月下追韩信》,你就打电话给乔大公子,说让他来听戏吧,何经理。”
乔宇生来了,自然花篮儿和金条都不会少,何耀文自然是开心的。“好嘞角儿,我听您的,我这就打电话去。”
“行,你再把付小娟给我叫来。”“好好好,排戏是吧,我这就给您叫她去。”
付小娟刚唱完《女驸马》,卸下行头就被何耀文叫来见陶阳。
“陶老板,您叫我。” “哟,别说你唱的《女驸马》唱的还真挺好,有味道。这妆,你扮上也好看。”陶阳假装感兴趣的对着她左看右看。
“胭脂啊上的红了点,下次画淡点,看着更好看些。”付小娟不是胭脂上红了,自己脸本身就有些臊红。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付小娟从前也不是没被夸过,只是都是些听戏的。如今被唱戏的陶老板夸了,自然是骄傲的,脸不禁有些红。
“是,陶老板,我记得了。” “我不在这两天儿,孟师兄有没有来园子里听戏呀?”
“堂主有些日子没来了。”
陶阳笑着说。 “怕是回家走亲戚去了吧,我听孟大娘说要给孟哥介绍个姑娘来着呢。”
“啊,是……是吗……”付小娟绞紧了手上的帕子。
“行了,没什么事儿,你唱的也挺好的,下去休息去吧。”
“谢谢陶老板。”付小娟的神情越来越不自然,逃也似的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