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的,是南宫煊四年前当闲散王爷时结交的一群狐朋狗友,说是请了白雪楼清倌柳叶姑娘弹琴,又请了阳春楼的苏音尘来跳舞。
往日,这两家的头牌可是绝对凑不到一起去的。
也就只有今日,两位绝色美人都肯为大将军献艺。
四年的时间,南宫煊成熟了,话少了,与他们也更加生分了。
不过南宫煊应了他们的邀约,这让这些狐朋狗友大喜过望。特意铺张,大摆筵席,花重金于明月台设席,邀柳叶弹琴,音尘跳舞,就为了给南宫煊一场难忘的宴会。
南宫煊本意是来于他们寒暄一番暗示减少往来的,结果发现一群人好似误会了他的意思,一入席就被热情的招待起来。
这下伸手不打笑脸人,一肚子坏话也说不出来了。
最重要的是,美酒佳肴早就上席,众人吵吵嚷嚷,他被簇拥着落座,蓦然间,三两声泠泠琴声破空传来,周围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朝明月台上看去,圆木高台上,有一女子身着绿衣长裙,身姿曼妙,席地而坐,大腿架上一棕色古琴,纤细修长的手指穿插拨弄,只见指法流利畅快,又闻古琴音色素雅清澈,如绿林山从中穿谷而过的清泉,淙淙不绝。
好一手曼妙琴音!
南宫煊坐在二楼正对着高台的席上,一眼看了过去。此时刚刚入夜,露天的圆木高台四周燃起明亮的火烛,大雪纷飞,灯罩上刚落一层薄雪。
而高台上却是有意留存了一层厚厚的雪,那女子从阶梯登台,坐在右上角,居然没有留下一个脚印。
绿衣女子端坐,姿态娴雅温柔,容色清丽华美,低眉敛目下显露出轻柔讨好的乖巧模样。
这样的女子,美则美矣,然而柔软得顿失风骨。就连那琴音也听不入味了。
有时候眼光刁钻也不是件好事,这样的美人,别人看着是人间尤物风华无双,南宫煊却看出她浑身透出烟花巷陌里的红尘气,一生的经历都在一张脸上写的明明白白。
而一眼就能看透的姑娘,免不得让人觉得乏善可陈。
他于离京前,这样的苦情又柔和的女子看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大多数都是身世凄苦之人。
琴声未歇,他便吩咐身旁小厮打赏一百金,起身意欲离席回家。
屁股刚离开坐得人腰软的羊毛坐垫,明月台上琴声顿止,一红衣水袖款款而出,身段曼妙。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璎珞碰撞声,场面忽然沸腾,放佛沸水入油锅,惊起雷鸣般掌声,南宫煊一时错愕,看这架势竟比欢迎自己的还要热烈三分。
究竟何许人也?
羊毛坐垫温热,余温尚在,南宫煊不上不下踟躇片刻,又悠悠地坐了下来。
南宫煊作为主客,视野极好,底下一动一静,红绿分明,细微的动作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红衣女子身段比绿衣的要高挑,不过匀称得恰到好处,她赤脚而来,脚腕一串血色琉璃珠,轻薄的红纱遮面看不清面容,行步过处,于雪地留下一串串清瘦骨感的脚印。
那几声清越的璎珞声,正是她的脚腕处的珠子碰撞发出的响声。
她抬眸轻笑,素手微抬,一段月色莹白且修长的食指轻置朱色唇边,随意自然地加了一个“嘘——”的动作。
令南宫煊惊讶的是,周围喧闹声哗然声皆在一瞬间结束,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
这里头的人,哪一个不是达官贵族,这人只一个动作,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保持安静,这还是他认识的那群任意妄为无法无天的狐朋狗友么?
由于太过安静,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圆台上红衣人一双玉足踩上厚雪而发出的“吱吱——”的细碎声响。
这红衣映白雪,颜色绝丽,鲜明耀眼,南宫煊从心底泛出来一丝丝兴趣,
这个,有那么一点意思。
当乐声再起时,已然褪却清润,焕然新生成浮艳明丽之风。南宫煊这才注意到绿衣女子将古琴换了琵琶,一瞬间风气顿改。
红衣人扬起水袖,步伐轻盈,身姿窈窕柔软,动作如行云流水酣畅淋漓,着实令人惊艳。
纵使阅女无数的南宫煊,对着此女的舞姿,也移不开眼睛。
来不及感叹一句,又见她翩翩若蝶,舞至圆台东北角,于一白瓷小瓶中用脚轻蘸。
丹砂?
又是一段长袖快舞,动作柔软却有力,每一个动作都能准确到位,因而看起来更有风骨,因而更加赏心悦目。
消瘦莹白的脚尖迅速离地又再次落地,不过几圈下来,足尖点染了一大片洁白松软的雪地,零落了一地的鲜艳丹砂恰似一朵朵盛放的红色花朵。
盛放的,含苞的,凋落的,千姿百态,极尽明艳。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她又逼近西南一角,右脚重染点墨,左脚也不落下,几个飞快的旋转,裙袂如花盛放,脚印落下来,不知何时一支粗壮的树干竟已然成型。
雪依旧下着。
她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