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腾的水汽弥漫在狭窄的空间里,花洒喷下的热水从江誉的头顶淋下。
江誉抱膝蹲在地上,把脸深深地埋进腿间。
羞耻感像一片沼泽,无论如何用力,他都无法挣脱,只能越陷越深。
上次见面,他义正辞严地告诉魏泓他离不开郑铭予。
这一次,魏泓亲眼看到郑铭予身下没有任何反抗的自己,魏泓会怎么想?
他原本就是为了苟活于世,委身于仇人身下的无耻懦夫罢了,还要什么脸面呢。
想到这里,江誉忽然想通了,抬起头来,关上花洒,将架子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好,走出来。
魏泓看着他头发滴着水,新换的衣服几乎shi透,因为长时间关在空气不流通的浴室,脸涨的通红,一双眼看上去毫无生气,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揉捏了一番,酸胀酸胀的。
他拿起江誉搭在架子上的大衣,想要给他披上,被江誉摆摆手拒绝了。
江誉自顾自地钻进被子里,用被子裹紧自己的身体,只露出一个头。
魏泓一直都有些心疼,从刚才郑铭予的话里,可以听出郑铭予在他这里吃瘪了很多次。可他只要一想到江誉小小年纪,被郑铭予监禁,要挟,时不时地sao扰,为了保全最后尊严,出入鱼龙混杂的赌场,为郑铭予赢钱,他就觉得堵得慌。
两人都有点难以开口。
心里盘算一番,江誉有些没底,道,“你是杀手…是不是我给钱你,就可以帮我杀人。”
这句话太沉重,魏泓愣了一下。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魏泓作为平宁军方的特聘杀手,只服从于领导。
不过眼下,魏泓想着他可能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并未直接否定,“看是什么样的任务,不是所有人给钱我都能杀的。”
江誉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不用你亲自动手,只要你确保他死了就行,钱我不会少给的。”
魏泓有些疑惑:“你说是谁,我考虑考虑。”
江誉的眼睛漆黑,仿佛一个无底深渊,“他叫王昆,是个放高利贷的。”
“与…你弟弟的事有关?”
魏泓知道这么问有点多余,可他就是忍不住。
江誉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嗯,他今天能这么问,应该是这个人落在他手里了。”
“可是你直接要了他的命,不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江誉好像早已考虑到这一点,手攥紧了被子,“哪怕这件事被查出来,也不能让王昆说出更多的东西…”
魏泓想知道这更多的东西是什么,这样他才可能真正帮到他,不过就江誉现在的态度,对他应该是不信任的,仅仅当作一个拿钱办事的杀手而已。
魏泓:“那我先去查一查王昆的情况,查到后你再决定怎么做。”
江誉此刻只想着如何让这次危机过去,并未察觉出魏泓语气中真诚的关怀,“不了,我自己查。”
魏泓想问他,他怎么能查到。话到嘴边问不出口,江誉身上有太多秘密,对外界充满戒备与不信任,自己若贸然干预,恐怕会适得其反,让江誉怀疑他的动机。
二人约定明晚再次见面,做最后的决定。
魏泓离开后,江誉躺在床上,裹紧被子,脑袋里一团乱麻。
他睡觉一直不喜欢关灯,在完全黑暗的条件下,当年被母亲藏在密不透风的储物间中,静静等待死亡来临的恐惧感就像一直大手,紧紧掐住他脆弱的咽喉,让他不停地颤抖。
他不该跟那个杀手说那么多的,他们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万一他并不是真心想帮他,而是有什么别的打算,自己岂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可是那人郑重的神情,后知后觉感受到的关怀,都想寒冬腊月里的第一股春风,让他无限贪恋。
他跟自己打了一个赌。
第二天清晨,江誉早早起身,吃过早餐,看了早间新闻,就去了辉夜赌场。
郑铭予只是要钱,对他去哪家赌场没怎么干涉过。
今天时间早,辉夜赌场里只有零散几桌打得正激烈,想必是从昨天晚上一直战到现在。
江誉去吧台点了一杯双糖双nai的卡布奇诺,侍应生很快端出一杯现煮咖啡,还体贴地让他小心烫。
接过咖啡,江誉不动声色地在咖啡盖子四周按了几下,倾倒的时候,盖子松开,咖啡顿时洒了一身。
黄褐色的ye体打shi了围巾,还漫延到衣服各处,看起来糟糕透了。
江誉低声呵斥一句:“这盖子!”
侍应生也傻了,江誉不是普通的赌客,几年来,明里暗里为赌场抓过不少出老千的老贼,正因清楚这一点,侍应生才更加慌乱,不停道,“抱歉抱歉抱歉…”连忙拿起一块干净的毛巾想帮他擦擦。
江誉身体迅速后倾,眉头紧锁,“这什么…干不干净啊!”
侍应生有些委屈,又不能发泄出来,只一个劲地赔礼道,“这是干净的毛巾…”
一个体态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