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上。
“......幽乡暴民作乱,豫县竟然开门迎敌,导致暴民不废一兵一卒就攻占了豫县。”
“豫县虽小,但也是军事要略。如今,河南督抚胡誉安虽率军增援,但情势仍不容乐观。”
“幽乡之后,又有雍州、营州多地先后望风作乱,暴乱人数竟有三四十万。当务之急,还是要立即派兵镇压。”
朝会一开始,兵部尚书武津革就迫不及待的禀报豫县军情。
听他说完,朝堂之内顿时沸腾了起来,有人面露忧色,慨问应对之策,有人则笑曰不足畏惧。
那正上方龙椅上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皇帝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变化。
他斜斜地坐在龙椅上,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懒散劲儿,他那一双桃花眼、点绛唇竟然一如往常透着笑意。
“咳——”朝堂之上突然传出一声女子的轻咳,方才如沸水般喧闹的大殿之内骤然安静了下来。
文武百官各归其位,规规矩矩地垂首站立两侧。
那女声从皇帝身后白色珠帘遮挡处缓缓传出:“武卿说的有理,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这垂帘听政的何太后,并非当朝皇帝的亲生母亲,而是平阳侯的长女,右丞相何盛的亲妹妹。
先帝驾崩之时,太子晋苏才十岁,在当时的丞相顾万方等顾命大臣的辅政下治国。
然而晋苏继位第一年,顾万方等一行顾命大臣竟然政变夺位。
何太后联合当时的吏部尚书顾盛清缴了这些顾命大臣,称皇帝年幼,宣布垂帘辅政,从此开始了何家专权,一手遮天的局面。
如今晋苏已经十七,何太后却似乎要将这垂帘听政继续下去的意味。
而皇帝似乎也没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
“何小将军士风劲勇,所向无敌,名震天下,必能让暴民闻风丧胆,不战而退。”说完,武津革看了眼何盛。
这朝中,但凡姓何的必然不简单。
武津革所指的何小将军乃平阳侯幼子,何太后、何丞相的幼弟。
那真含着金汤匙出身的身份地位,自小就被一众权贵放在手掌心里宠着,似乎是比皇帝还要金贵。
可这么一个玉树临风、清俊通脱的世家公子,却不知为何想不开,偏偏爱跑到塞外边关征战。
没想到真一改边关一路挨打的战事局面,年纪轻轻,便有了常胜将军的名号。
何长嬴如今正在回京述职的路上,武津革便抓住了这个机会。
晋苏暗想,这兵部尚书武津革莫不是个傻子吧,何长嬴不镇守边关,那些不老实的胡人指定又要进犯,指不定形成什么内忧外患的局面!
哪里想到何盛居然拱了拱手,道:“武大人说的有理,臣复附议。”
“臣等附议。”
珠帘之后的何太后也缓缓道:“那便下诏书吧。”
晋苏疑惑,这何太后与何盛虽然独断专权,但也不至昏聩,为何做出这样的决断?
再细细一想,才恍然大悟。
他们倒不是怕农民起义,而是怕各地的藩王趁机作乱,动摇他们的政权啊。
毕竟这二人力主削藩,让那些藩王不安许久了。
看破意图的晋苏也只是不语,一副专心致志摆弄玉指环的模样。
忽听何盛突然道:“太后,陛下如今已是舞象之年,也该采选秀女了,册立皇后了。”
努力游离在朝堂之外的晋苏一听,差点没被口水呛着。
这个何盛正是没把暴乱放在眼里!
居然在国内动乱之际要给他采选秀女?
还嫌他名声不够臭吗?
“臣附议。”便是这样的话也有不少何家党羽在下面附议。
何太后:“皇帝觉得呢?”
文武百官这才分了一点探寻的目光给皇位上的皇帝。
但只见皇帝垂着双目,浓密的睫毛盖住了他一双媚人的桃花眼,鼻子瘦削高挺,红润的嘴唇如朱色点染一般。
众人忽而怀疑起来,天下间会有女子长得比陛下长得还好看吗?妃子大抵也会在陛下面前自愧不如,郁郁而终吧?
晋苏只装作什么也未曾听到的样子,抬起眼眸,摆了个神游回来的迷惑神情。
边上的太监在他耳边提醒了几句,晋苏才弯了弯嘴角,笑意从带雾的桃花眼,一直蔓延到眉梢,这一瞬竟如同烟花绽放一般靓丽。
只是这美在晋苏听到下面抑制不住的抽气声后,随即幻灭。
他略带不满地扫视了底下一眼,这才控制住情绪,淡淡开口:“全凭母后舅舅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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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清晨,大雾弥天,五步之外不识来人。
崇天门的禁卫军只听得急促的马蹄声风骤雨一般而来,隆隆如雷声。
那马蹄声虽然急促,却齐整有章法。
禁卫军面面相觑,“唰”地拔出了手中的武器,摆出了严阵以待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