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脆的煎饺，小小的一圈，白面馒头一样躺在了油锅上，溅起了星点油沫。
姜暮雪将手里的面饼摊好了以后，开始将速冻饺子丢进滚烫的沸水里，拿着柄勺子，像是对待疑难杂症似的，表情特专注认真。
姜暮雨伸了个懒腰，走到油锅旁，捞起一个刚刚炸好的煎饺送入了嘴里，“烫！”他被烫得跳脚，姜暮雪掩着嘴笑他。
“姐，你又笑我！”姜暮雨翻了个巨大无比的白眼，抿着嘴，一脸不悦。
姜暮雪摆了摆手，将头发用发圈扎了起来，长长的马尾往身后一甩，一手捧着一碗饺子走出了厨房。
他们家里的厨房十分简陋，一张碎花帘子挂在中间，一半厨房里放锅碗瓢盆、一半杂物间里放废品杂物，又脏又乱。
简单的一桌一椅，姜暮雪开了盏桌灯，手里拿着原子笔在暑假作业上奋笔疾书。她写到成语填空题时，犯了难，咬着笔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她转过身，看向躺在床上发呆的姜暮雨。
姜暮雨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回头问：“姐，怎么了？”
姜暮雪手里拿着暑假作业，原子笔指着成语填空题，（）（）收光。
“坠兔收光。”话音刚落，姜暮雨的肩膀被她大力的拍了一下，姜暮雪生气地划着手语：“不要说话，我要自己写！”
“姐，就你这速度，写到天亮也写不完呀？”姜暮雨揉着日日被姐姐摧残的肩膀，翻起了暑假作业：“我看看，你写到哪儿了？”
姜暮雪的耳根子一红，想抢回暑假作业，可眼疾手快的姜暮雨略略看了几眼，大惊小怪道：“姐，三小时了，你才写了三题？！”
姜暮雨的肩膀又受到了来自姜暮雪的大力摧残。
姜暮雪双指并拢点动，食指指向他，握紧了拳头，上拳打下拳，食指横于另一手比划了一番。
“知道，这是我的作业，你别气哈！”姜暮雨伸手捏了捏姐姐的肩膀，很纤细的骨架，他探着头往前看着她，“你继续帮我写作业呗？啊？”
姜暮雪瞪了他一眼，往墙角扭头不看他。
过了一会儿，姜暮雪拍了拍他的手，双手握拳，右拳打了一下左拳，右拳向上翻开掌心，“怎么样？”她比划着手语：“昨天？”
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叫骂声透过未阖上的窗户传了进来，姜暮雨起身将生锈的铁窗关上，转头看着姜暮雪期待的眼神，脑海里不断浮现金色阳光下的戒指，套在无名指上，细手纤纤。
“姐，你会想她嘛？”姜暮雨瞅着她，眼睛里像是有千言万语。
姜暮雪整个身子一顿，然后笑了笑，轻轻地摇头，额前的碎发也跟着她一晃一晃的。
姜暮雨翻身躺在了碎花床单上，很是姜暮雪的品味，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躺着对她说：“姐，那个女人，诶，我是说她……”他咬着唇，想了想说：“李敏说要带你走，回B市，我拒绝她了。”说完，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神色。
“你想去B市嘛？不想吧？”
她看着姜暮雨和她几分相似的墨色眼睛，沉默了半晌，嘴角微微向上，一手握拳，伸出了拇指。
姜暮雪拍了拍弟弟的头顶，让他早点睡。她走到门口，转身看了眼坐在床上的姜暮雨，眼神黯然。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姜暮雪听见nainai在房里喊她的声音，她快走几步接起了电话。
过了十几秒，躺在床上闭目休恬的姜暮雨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睁开眼睛，姜暮雪急急地跑进他房里，摇晃着他的手，紧张地比划着食指贴在嘴唇上。
“李敏？”
姜暮雨掀开被子，来到了客厅，旧款的家庭式电话机收音甚差，离得近了只听见沙沙声，白色的话筒里，女人急促“喂”，“喂”的声音传了出来。
“喂？”姜暮雨接起了电话，漫不经心的。
“怎么刚刚都没人说话？”李敏的背景声里有些嘈杂，夹着汽车鸣笛声，十分刺耳，“暮雨是嘛？”
“有什么事嘛？”
“是我呀，是妈妈。”
“有屁快放！”
“……”电话里，李敏的声音低了下去，她喃喃道：“暮雨呀，你，你想妈妈嘛？”
姜暮雨想着白天咖啡厅里，李敏穿着黑色西装的样子，摇了摇头说：“不想。”
电话里的女人似乎啜泣了一下，哑着声音道：“暮雨，妈妈很想你，暮雪和你说过了嘛？”
姜暮雨转过头看向姜暮雪，她胡乱地绞着手指一脸紧张地站在一旁看着他，见他看过来，一手食指于嘴前转动几下，然后伸开双手，掌心向下，又将掌心往上翻。
姜暮雨摇了摇头，告诉她没说什么。
电话里的女人依然哀哀地说着：“暮雨，你就和妈妈一起回B市吧，好嘛？”
啪嗒的一声，在姜暮雪震惊不解的眼神中，姜暮雨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姜暮雨对姐姐笑了笑，摸着她柔软的头发说：“乖，姜暮雪，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