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连呸两声,一脚踹上了墙面上支着棺材的一根柱子,正说着“谁要那儿腌臜玩意儿……”,头顶的金身便直挺挺地向我们栽来,一下落到脚边,哗啦一声摔得粉碎。
我和瘦猴在那金身栽下来时往后跳了一步,没被砸到,倒是那老道养的狗因此受了惊,呜嗷呜嗷地喊了好几声。
老道从进墓到现在,脸色终于变了一回,只听他说道:“金身不朽不灭,无故不碎,一旦破碎,必有大祸。”
瘦猴没顾得上他在说什么,只蹲下了身盯着那堆七零八落的骨头看,估计是在盘算着能从这副骨架子上刮下几两黄金来。别看他又是“阿弥陀佛“又是请人画符开光,他心底里对这些鬼怪之说也是不信的,否则他就该回到自家火神灶上烧香拜佛,而不是到这里来摸别人的棺材了。
我正弯腰也想凑上前去细看时,却被稻子伸手拦住了,抬眼去瞧他,发现他额上的血还在流,便抬手帮他压了一下。
他也倚在我耳边悄声说:“这里的东西别碰,不干净。”
我点了一下头,随后一脚踹上了瘦猴的屁股:“ 你小子有没有什么止血的东西?光顾着盯把骨头看,看也看不出什么花来。”
瘦猴白了我们一眼,酸溜溜地说:“自己人,自己疼,拜把子的兄弟没人疼。才拍了人一板砖,现在又开始你侬我侬地捂起伤口来了,自己撕片衣裳扯巴扯巴还不行,非要管我要什么止血药止疼药,哪里用得着什么药啊,情哥哥啵儿两口就不疼了。”
我没忍住又给了他一脚:“嘴欠呢你,你也往脑门上磕个大口子,磕完哥哥准疼你。”
稻子的衣服都快被蝙蝠扯成条儿了,能蔽体已是不错,包扎伤口自是别想了。我用小刀裁了两片自己的衣裳,让稻子凑过来,给他围了两圈。
他低下头,垂着眼,倒还真有点低眉顺目的味道。
我们在这个地方耽误了许久,接下来不得不加快脚程。
自那老道说了那句不明不白的话后,就变成了稻子打头阵,老道和他的狗紧随其后,我和瘦猴都不放心让老道走在身后,就坠在队伍的最末端跟着他们。
一路上的石壁都被人挖了大洞,洞中陈放着乌黑发亮的一口口大缸,缸中都是和尚未朽的尸骨。
这么多和尚的尸骨,经年不化,想必也是哪一方的得道高僧。只是这和尚不摆在寺庙
里供人敬拜,怎么偏偏要放到坟墓里来,难道还能是为了镇妖不成?
我们四人方才都从石壁中各拿了一根蜡烛,映得两侧的石壁格外明亮,回廊一时间只有脚步声,石壁上交织这我们黑黢黢的影子。
我的胳膊忽被人蹭了一下,像是拿指甲刮的,不痛不痒,估计只挠出了一道轻痕。我当时以为是瘦猴抓的我,也就没在意,继续往前走着。走了没两步,瘦猴又捅了捅我的胳膊,我有些不耐烦道:“做什么?”
他立即把食指放到唇上,示意我静声,随即面临惧色地指了指石壁上的影子。
我往石壁上粗略一看,上面还是亮堂堂的一片石头上映着五个人影,没什么特别。但瘦猴执意要我去看,我就只好再仔细瞧上了两眼。
这再一瞧,才把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们通共就四个人,一条狗,哪来的第五个人的我影子
细看时,却见那影子不似寻常一般,像是凭空矮了一截。石壁凹凸不平,连带着影子也扭曲起来,我看不真切,也不再看,只想回过头去瞧瞧跟着我们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正当这时,老道的狗突然低吠了一声,原来是找到了棺桲。
我被这么一分神,还未来得及回头,石壁上的影子已经不见了。
我和瘦猴对视一眼,瞧见对方面上都是说不出的古怪,可一齐回过头去的时候,后方洞道内皆是黑漆漆的一片,哪里有半个人影?
我只好暂时把这事压下,转头去看那口棺桲。
停放棺桲的石洞狭小简陋,四周都没有什么陪葬品,那口棺桲倒是华丽,金丝楠木黄丝面,雕龙刻凤嵌玉金,换作我和瘦猴等鼠流之辈,怕是卖八辈子的命都打不起这样一副棺材。
我们四人走近了查看,我和瘦猴都是门外汉,除了看着堂皇富贵,也瞧不出什么门道,几人合力把棺板推开,探头一看,里面空无一物,却有数百块光泽圆滑的美玉镶嵌其中。
古时王公贵族死后会着金缕玉衣,以求尸身不朽,长生永寿,这金缕玉棺八成也是为了求个魂不飞魄不散,只是这一无尸水二无腐rou,这棺材里的尸体究竟去哪儿了?
瘦猴是不管这些的,对他来说,尸体爱去哪儿去哪儿,只要不耽误他发财,跑到他祖坟里去都没有关系,他没准还能认个干爷爷隔三差五烧个纸钱。他解下别在腰间的钥匙串,拨开上面的小刀,**棺材里撬下了两块玉石。
我伸手接过了一块,玉已沁色,发暗发黄,上有纹络,内镌小字,也不知道带出去能换多少钱。
瘦猴一连撬了七八块玉石,随后双手合十朝那棺材拜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