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远直接把江北带出了基地。
期间,江北好像整个人都脱力了似的,手掌软绵绵的被他牵着,在他停下时,还因为收不住力向前踉跄了一下,撞上了他的背。
“对不起。”
过了很久,江北才反应慢半拍的,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小声道歉。
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上去平静又冷淡,目光却空洞木然,很慢的从地面向上,游移到自己被贺远握住的手。
贺远知道,无论如何,此时自己都应该松手了。
但他的情感和理智少有的发生了很大的冲突。很快,理智战败,那股强烈的冲动占据了他的身体,迫使他抱住了江北。
贺远收紧手臂,让江北顺着他的力道,靠在了他怀里。
“没事了。”贺远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言语寡淡,只能又重复一次:“没事了,江北。”
江北没有作出反应。他好像被抽走了神智,只剩下这一具单薄的躯壳,依偎在他怀里。
贺远很真切的感知到,江北实在是很瘦,没什么分量。他好像是拥着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拥不住,也无从开口去安慰。
过了很久,江北才抬起手,慢慢环住了贺远紧实的腰。
他第一次对贺远直呼其名,声音很低,像是没有什么情绪似的:“贺远,你不要对我那么好了。”
说话这句话,他从贺远怀中,很轻巧的挣脱了出去。没有表现出像上次他们相拥分开时的那种不舍,而是毫不留恋,很果决的样子。
贺远的怀抱变得空空落落。
而江北望着他,眼睛很亮,好像终于坚定了什么一样,很认真的说:“你对我好,我会觉得很难过。”
“你可以把我当无关紧要的人来对待。虽然,我看上去容易被左右,但只要你放手,我可以好起来的。”
“我真的可以好起来的。”
“不会影响到自己,也不会影响到任何人。”
“我们的目标,不是奖杯吗?”
即便是圳城,正值冬日,风也变得很冷。
江北裹紧衣服,又对贺远露出了一个好像发自真心的笑容:“你可以更相信我一些,所以,不必这样的。”
某种强大的防护迅速的在这个笑容中生成。
江北主动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开到一个客气的位置,变成了那个被大多数人所熟知的,仿佛从贺远所看过的那些纸面碎片资料中,走出来了的江北。
“那个视频……过去的有点久,我也很久没看过,”他也用了一种很轻描淡写的语气解释道,“会议室里人很多,告白失败又不怎么光彩,所以……”
“让你见笑了。”
合情合理,近乎无懈可击。连贺远都要赞一声好的谎话。
这是江北能成为北神的立身之本。心如明镜,思维严密,进退有度,足够冷静自持,所以也足够擅长摆脱陷入重围的困境。
这是lpl最顶级的ad选手,理应具备的素质。
也有可能是出于某种伪装和求生的必要,但在漫长的时间里,已经变成了与他血rou相连的铠甲。
他已经足够成熟,羽翼也被打熬得丰满,近乎无坚不摧。
这样的江北走到哪里都满溢华光,可以强硬的掠夺所有人的视线,摄取他们的心神,让人不由得为之倾倒。
这是贺远一开始把他纳入筹备时,他所能想到的,江北最好的状态。
可他不想要认识这样的江北。这是一个十分荒唐任性的想法,在贺远二十三年人生中类似的想法寥寥无几,且多半发生在幼年。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这与他的预期与利益完全冲突。
但他没时间想这么多了。事情在江北很短促的寥寥数句中脱离了他的掌控,江北有能力收好对他的心思,他即将再也把控不好两个人的关系,他不再是主导者——
他决不想要事情往那个方向发展,他不允许。
如果找不到一个Jing确的切入点,江北的自我保护就完全生成了。幸好,贺远很擅长去击溃别人薄弱的地方,也足够了解了江北。
“抱歉,我不记得了。”
说完这句话,贺远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斟酌着要如何开口。毕竟这件事情,听起来挺荒谬的。
“三年前,因为要退役,我喝了很多酒。”
江北惊讶的抬头看他,仿佛在觉得他的说法十分不可思议。
“他们都说我酒量很好,喝了很多也看不出来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可能只是脸会红一些。”
“那天晚上,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我想,应该是喝醉了。”
“抱歉,在醉酒的情况下拒绝你的表白,”贺远说,“虽然我当时清醒的话多半也会拒绝,但我应该给你一个更负责任的交代。”
江北又低下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很快,他露出释然的笑容:“没关系的,都过去了。”
“从前不记得的,现在也不必放在心上。我……没事的